《千字文》从小启蒙之时就学,柳安安小时背了多年,即使不拿书,也能背的顺畅。 她捏着书,但是眼角余光一直悄悄在盯着男人。 嘴里还压低了一点声音,小声背着:“化被草木,赖及万方……” “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念着念着,柳安安的声音只剩下一点儿气音。 他好像睡着了。 男人单手撑着额头,闭着眼呼吸逐渐平缓。 甚至就连他周身的气场,也跟着安静下来。 那个总是让人看一眼都觉着呼吸不过来,煞气紧随的男人,闭上眼之后,居然又是一种让人看一眼都觉着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柳安安捂住脸颊。 她想,暴君如果单凭这张脸来取胜的话,他还真是当之无愧的国主。 可惜上天有公平之德,给了他这张脸,又给了他暴戾可怖的性格。 《千字文》这种充满童真稚气的文章,简直和他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想听《千字文》。 难道说《千字文》还能唤醒暴君体内的童趣吗?只这么一想,柳安安就忍不住好奇,在很多很多年前,小时候的暴君,是什么样的?也是这么阴沉沉,不苟言笑,性情捉摸不透的高深吗? 好像有点有趣。 正恍然出神,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继续。” 褚余没有睁开眼,只淡淡吩咐。 还没睡着!柳安安后知后觉,暴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在她身边彻底睡着。 “容止若思,言辞安定……” 柳安安乖乖继续背书。 少女绵软柔糯的声音,念着最无垢的词。 果然,她的声音能让他缓解两分头疼。 褚余保持着抓着她手腕的动作不动,闭着眼享受片刻的宁静。 柳安安就在褚余的马车上,蹭着冰盆,背了十天的《千字文》。 走时是初夏,等道路越来越宽,两侧从荒山野岭变成整齐的田舍,来往行人车马越来越多,入了盛夏之时,京城,到了。 一列六七辆马车驶入京城城门,车外是车水马龙的喧嚣,布兜挂着小玩意儿的行脚贩来来回回,绕着一看就是富足人家的马车兜售。 “太太娘子们,京城里的头花,和地方上的不一样,太太娘子们买来戴上就是京城人了。” “冰糕哦,豆子冰糕有人要吗!” 柳安安掀开一点点马车帘,丫鬟眼疾手快给她扣上帷帽。她只能掀开一点点眼前的垂纱,隐隐约约看着车马的外面。 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南北各处人,在偌大的京城城门喧嚣着。 好热闹。 人真多。 柳安安趴在马车看了一路。 京城的一切和她所见过的不同。无论是楼阁瓦舍,还是四架并行可过的宽大道路,又或者来往商贩敲锣打鼓,无一不是在诉说着京城的繁华。 马车一路摇晃,柳安安觉着,可能过了有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停下来之后,柳安安刚要掀开车帘,外面的马夫按住。 “姑娘还请稍安勿躁。” 不让她下去? 柳安安茫然许久,外面的马夫似乎动了动,和人换了个位置,然后马车再次转动。 又是过了一刻钟,马车的车帘掀开,一个白白胖胖的攥发妇人扶着柳安安下马车,不等她问话,立刻又扶她上了肩舆。 柳安安全程不敢抬头,绞着手指闷不吭声,任由那四个白胖妇人抬着她走。 两刻钟后。 柳安安被送入了一处暗无光的偏殿。 她头戴帷帽,规规矩矩坐在棕垫上,帷帽的下沿,还能看见换了几个靛蓝裙女子分别站在几处。 这,这是已经进宫了…… 她居然就这么进来了。 柳安安心中十分不踏实。没有见到暴君,她心里空落落的,就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