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烨尝试催眠疗法,在麻醉药物被普遍应用之前,有许多医生研究这个,还分为各种学派,但这办法对他没用。 他对人的戒备心太重了,连入眠都困难。 没想到会在这时想起来。 小白准个子小小的,穿一件过大的制服,手掌又小又绵软,霍震烨握着他的手,谁能想到这样的手,以后会扎出那些精妙绝伦的纸扎呢? 小白准人小,胆子也很小,他跟霍震烨是同一天被丢到抚孤院的,两人在门口相遇,霍震烨给了他一颗水果糖,从此他就认准了霍震烨,当他的小尾巴。 要说现实中的白准像只懒洋洋的狮子猫,那现在的白准就是只小奶猫。 霍震烨决定叫他白小七,白小七的肚皮“咕噜”响了一声,霍震烨问他:“你饿了?” 他摇摇头:“不饿。”说着不饿,肚子又响一声。 抚育院里没多少吃的,每个孩子每顿饭只能分到一点稀粥,还得用抢的,先到的人碗里的粥就厚些,后来的只剩下清汤了。 怪不得白准的胃会这么差,不论什么,多吃一口就要胃疼。 “你想不想吃奶油面包?” 白小七漆黑的眼睛泛着光,小手捂着肚皮,他当然想吃,可他们没有钱。 霍震烨笑了,他被丢到抚育院的时候,穿着全套考究的小西装,脚上蹬着小皮鞋,全是西洋货。 扔他的霍家四姨太不敢留下姓名,怕他再被送回去。 抚育院的人就以为他是哪家走丢的少爷,拿他当上宾对待,不敢关他也没骂他,只是哄他说家人会来接他的。 霍震烨是藏了些钱的,送他去霍家的奶妈给他收拾了小箱子,里面有霍老爷写的信,还有他生母的小相,和一小袋钱。 霍震烨拆都没拆那封信,把生母的小相拿出来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个很美艳的女人,霍震烨这双眼睛就很像她。 他把相片贴身藏起,拿着那袋钱,带白小七去吃奶油点心。 抚育院门外是片灰雾,他刚走到门前,灰雾就散了,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各种挑担卖吃的玩的商人。 这些当然是假的,是霍震烨想像出来让白小七高兴的。 他瞪圆了眼睛,乌黑双目盯着玻璃橱窗,两只手紧贴在窗上,看着里面的烤鸭子流口水。 霍震烨大摇大摆带他进去,让白小七饱吃一顿。 路过商店时,又买了些纸笔回去,推给他:“你玩吧。” 白小七连握笔都不会,他捏着笔怯生生问:“怎么玩?” “画画啊!”他不是说他因为画画得不错,手又很灵活,所以才被师父收入七门,应该是从小就爱玩这些。 白小七倒是真的很爱玩,他兴致勃勃涂了满张纸,把这张纸拎起来给霍震烨看,乌黑眼睛里盛满光芒。 霍震烨曾无数次感叹过白准的天赋,但现在他的“画作”上涂满了各色颜料,红的黄的绿的。 “你画的是鸟吗?”霍震烨看了半天,没看出来,只好靠蒙的。 换成原来白准早就生气了,可白小七眼中光芒不减:“是春天!”他连声音都是软绵绵的。 他画的画就是涂上一块块色块,折的纸更看不出形状,手指怎么动都不灵活,揉成一团。 霍震烨有些发愁了,这孩子再这么下去,可就拜不了七门,做不了纸扎了。 做不了纸扎? 霍震烨看着那些充满艺术气息的画,又看了看白准的腿,他的腿现在是好的,能跑能跳能走。 他想起白准连洗澡都不肯脱下裤子,他不愿意让他看残缺的那部分。 白小七盯着霍哥哥,看他脸上一会担心一会又高兴,最后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问:“你想不想跟我回家?” “嗯!”他点头了,像蝴蝶像小鸟,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霍震烨躺在床上笑了,白准的目光没有离开他片刻,看他面露微笑指尖一紧,他在做美梦,美梦是最不易醒的。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霍震烨还没要醒的迹象。 “阿秀,去把许彦文找来。” 阿秀瞪圆了眼睛,她知道主人讨厌许彦文,但她依言去找许彦文,把他叫到白家。 “给他吊针。”他要是一个月不醒,一年不醒,再醒来时就得瘦成骷髅了。 许彦文急了:“白先生,他得做详细的检查,我问过我的教授了,这种病症有可能是眼疾,也可能是突发脑病,我们可以……” 白准不耐烦跟他多话,他指尖一动,堂屋立着的纸人走向许彦文,它们把许彦文团团围住,架了起来。 阿秀将脸扭到一边,她低下头,不去看许彦文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的病,只有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