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做的菜,最后韩珠捧出碗烂面条,面疙瘩加菜肉:“吃吧,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嘛。” 柳二捧起碗,眼泪掉进面碗里,他怕韩珠看见,直往嘴里扒拉,一口气喝了半碗。 韩珠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看他吃得急了,给他倒一杯黄酒:“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柳二嘴里含着汤面,哽咽流泪:“师姐,我没想这样。” “我知道,小柳就想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他进师门时才三四岁大,灾年里要不是柳大不肯丢掉这个弟弟,他早就饿死了,柳二报恩也是应该的。 “师姐,我对不起你。” 韩珠拿起筷子 ,给他挟了条炸鱼,依旧是那喜怒不惊的模样:“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是他。” 柳二咬牙忍泪:“我不能给师父磕头了,师姐替我告诉师父一声,我过几天就下去伺候他老人家。” 韩珠一直容色不变,听到这句红了眼眶,继续给柳二挟菜,把碗堆得满满的。 两人再没说一句话,这顿吃饭就是永别,柳二也不再奢求韩珠还会原谅他哥哥,眼看她要走了,才低叫她一声:“师姐。” “你告诉我一句实话。”大哥都要带着金丹桂离开上海,又怎么会杀她,想来想去,就只有师姐会下手。 韩珠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送杯入口,一饮而尽。 瓷杯“啪”一声反扣在地上:“是我。” 柳二怔怔看着她,嘴唇不住抖动,看着她的手,眼中热泪再忍不住:“真的是你……” 韩珠笑一笑:“我只是没有想到,霍先生会是个有良心的人。” 如果不是霍震烨怎么都不肯指认柳大杀人,来撇清他自己的嫌疑,柳大早就按罪关押,等着枪决了。 她要他等死,一天一天看着自己死期将近,脑海中还会永远记得金丹桂被挖掉双眼的样子。 柳二全明白了:“师姐要如何处置他?” “背弃师门,按门规该如何处置?” 柳二哑口,他不再说话,把菜吃得干干净净,跟着一骨碌爬起来,又对韩珠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头:“师姐这十多年来洗衣做饭,织鞋补袜的恩情,小柳这辈子报不了的,下辈子再报。” 韩珠终于忍不住,眼泪顺着面颊滑下。 押柳二去总捕房的车按时来了,霍震烨目送柳二上车,他心口发闷,觉得哪哪都不舒畅。 宋总捕拉住霍震烨:“昨天请客你怎么不来,你是这案子的大功臣,哪能少得了你霍公子啊,今天可得赏光。” 他捧着霍震烨,霍震烨也就礼尚往来:“宋总说笑,都是宋总这班兄弟们机灵肯干,要不然也没这么快破案。” 宋总捕跟霍家一向有生意往来,他虽然在租界里当总捕,但不能只赚租界里的钱:“我约了《申报》的记者来采访,这功劳还是霍公子的。” 他知道霍震烨因为这件事,跟陶家的婚事告吹了,如今霍震烨摇身一变成神探,陶家面子里子都有了,这亲事还能谈。 霍震烨收了笑意,烦他自作主张:“我倒不知道,宋总还干这保媒拉纤的活。” 没等《申报》记者来采访,总捕房的电话打来了,柳二跑了,还打伤了押送他的两个巡捕。 捕房里鸡飞狗跳,霍震烨先想到白准,柳二会不会跑到白家去? 他立时出门,走到捕房门口正巧被《申报》记者拦住,霍震烨瞥一眼还在发怒的宋总捕,祸水东引:“现在不方便,疑犯刚刚逃跑了,还打伤了两个巡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