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差。” 无声回荡在耳边的这句话,如同商妤述说时的语声,低平和缓,并无喜怒。 做父亲的,想用这样的方式弥补昔年夫妻相残,后座易主,带给儿子的创痛,让这个儿子相信,他的地位与年幼的异母弟弟是一样的,弟弟有的一器一物,他也有。只是多年之后他会发觉,有一样,他不能有。 父亲的江山,注定属于另一个儿子。 废妃骆氏所出的皇长子承晟,从骆氏死后,便不曾开口与旁人说过一句话,对他的父皇,更是畏惧疏远。身为皇帝的父亲,对这个儿子所能做出的弥补,却也只能如此了。 昀凰缓缓睁开了阖起的眼睛。 扑剌剌,栖停在斜入宫檐老枝上的一只寒鸦惊飞,翅膀扫落枝上积雪,在余晖里化作一道灰色阴影掠去。 凭阑而立的皇后华昀凰,站在照入重檐的一道日光里,目光随惊飞的寒鸦投向茫茫天际,幽深眼波在日光里映出一丝冷意。身侧无言而立的商妤,也望着淡入天际的那一点黑影,记起了南朝的乡谚—— 寒鸦无声飞过的地方将会有人死去。 郑氏姑侄被宣入昭阳宫觐见的消息,此刻已传遍后宫,自然也传入了皇长子所居的灵岫宫。郑氏再次领了皇后的赏赐,风光回府,侍候太妃的郑姑姑却被商昭仪留在了身边,因商昭仪与她投缘,特地向皇后讨了懿旨,将郑姑姑调到她宫中侍候。商昭仪是帝后跟前最得势的人,她要一个宫人,太妃也只好应允。 昭阳宫中的华皇后只全心照料着小皇子,一步不离。 六宫平静如常。 寒鸦惊飞的不祥之兆,还是很快应验了—— 次日夜里,大皇子的灵岫宫出了事,一个侍候皇子多年的宫人意外身死。 得了讯息的尚宫不敢惊扰皇后,先报给了商昭仪,商昭仪却不敢隐瞒,一早便赶到昭阳宫,向皇后禀报。皇上夜宿在昭阳宫,一早起身,尚未上朝离去。 见商妤容色凝重而来,尚尧皱了皱眉,淡淡对昀凰道,“后宫是无一日不起风浪的地方,你伤愈未久,身子还弱,能少操心便少操心,让昭仪多替你分担些。” 商妤闻言脸色羞愧,忙跪下禀道,“妾身无能,原不该事事让皇后劳心,只是此次事出灵岫宫中……妾身不敢……” 尚尧脸色一凝,“灵岫宫?” 商妤道,“昨夜有一名灵岫宫中的宫人坠井而亡。” 昀凰皱眉,“坠井?” 商妤禀道,“说是宫中后苑里的一口废井,这宫人夜里饮了些酒,醉里失足坠落的。”昀凰侧目看向尚尧,见他面沉如水,森然阴影笼上眉心,这阴影也染上了昀凰的眉目,投下冷凝之色,“衡儿的病还未查清祸首,玉岫宫里的人偏这时候出事,难怪商妤惶恐……事关皇子,便不是小事,皇上还是去玉岫宫看看大皇子吧,只怕这孩子也受了惊吓。” 尚尧看向昀凰,凝重目光触及她脸庞,便如雪水汇入春泉,“你与朕一同去。” 昀凰垂目,低低应了声,“是。” 尚尧默然执起她的手腕,将她纤细手腕裹在自己掌心里。 昀凰轻若无声的叹了口气,“承晟这孩子,我也好几年没见了。” “三年。”尚尧以指尖轻摩挲她手腕外侧,那里仍有依稀可辨的浅浅疤痕,昔日被承晟一口咬下去的鲜血淋漓旧伤,虽已愈合,他却怕她心上仍有耿耿。她知道他所想,翻转手腕,低头黯然一笑,“那年他不过五岁,并不晓事。” 当真不晓么,或许爱不容易知晓,恨却已能深植。 尚尧一时也无言以对,缓缓摩挲昀凰的手腕,将她揽在臂弯。 当年骆妃服毒自裁,临死强灌水银霜给五岁的承晟,要带着孩子同赴黄泉,幸好被乳母拼死拦住,承晟逃过死劫,却亲眼目睹了母亲的疯魔惨状,吓得昏厥过去,浑浑噩噩里哭叫了一夜,醒来再不肯让人接近,不吃不喝,惊恐尖叫不休。即便是守在他身边的尚尧,也不能碰他,只有乳母还能勉强将他安抚。 昀凰得知承晟受惊吓过度,匆匆赶来探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