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定主意去通知翊安长公主,人家两口子不睦不要紧,别把他的前程搭进去。 刚准备出门,境宁王醒了。 齐棪脸上阴沉凝重,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盯着他问:“你脸上的刀疤呢?” 连舜钦摸了把自己的脸,“王爷,可是糊涂了?属下这辈子哪都挨过刀,除了胯间和脸上。” 良久的沉默—— 齐棪心底发冷,这太荒唐可笑了。他忍着伤口的疼痛,费力地打量周围,又看了看连舜钦的脸。 “我昏迷了多久?如今是何年?” 连舜钦笑:“放心吧王爷,您才昏迷两三日,还是景御三年呢。” 景御三年,竟是景御三年! 他记忆中的那些事,难不成只是一场噩梦?还是现在就在梦里。 伤口的疼痛告诉他,不是梦。 除刚醒时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齐棪一切如常,就是不愿多说话。 大夫说,他这辈子没见过伤口愈合这么快的人,居然短短几日就能下床行走。 连舜钦则幽幽地想,升迁无望。 * 来通报的宫人满脸喜色:“长公主,王爷亲自接您来了。” “知道了。”翊安应了声。 从皇后的长阳殿出来,早上还算晴朗的天空,飘起大片的雪花,轻盈落下,冰凉的划过脸面。 她伸手拦了一会,若有若无的冰寒触感,在温热的指上融开。 翊安回头问:“挽骊,几日没见齐棪?” 挽骊动了下眉:“七日。” 自那日他们吵架,他挥袖离开后,便没再回府。 本想着还有几日的冷战,没料到他这么快便有了戏瘾,赶来演她的二十四孝好驸马。 齐棪面色凝重,穿着银色锦绣蟒袍,外罩红色大氅,远远走来很是醒目。 “驸马怎么来了?”见他走近,翊安换上“诚挚”的笑意,妩媚万千。 齐棪站在玉阶之下,缓缓抬头看她,一眼恍如万年。 这是他年方二十的公主殿下,颦笑间倾国倾城,便是整个大祁的女子容颜堆加起来,也不如她一半明艳。 如今是景御三年的冬日,此时他们成亲未满两年,关系不算好,但尚未到前世那般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齐棪得苍天眷顾,再一次站在她面前。他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别来无恙”。 “发什么呆呢!” 见他傻愣愣的站在那,脸色难看,盯着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翊安走到他面前,笑意盈盈地惦着脚尖,在他耳边道:“不情愿就不要来,装模作样无趣死了,再者玉奴今日无空理咱们,你演也白演。” 在旁人看来,还当她在对他讲夫妻间的悄悄话。放在从前,齐棪必会笑着加倍回敬她几句,让她有火不能发。 齐棪耳畔发痒,心里燃起团火,想起前世他们为数不多耳鬓厮磨的日子。 “下雪了,我怕殿下冷。”他替她披上斗篷。 他反应不正常。 翊安狐疑凑近了看,不知可是雪衬得,他嘴唇苍白脸色难看至极。 想必冷的是他吧。 两人并肩而行,齐棪贴心地将伞倾向她那边。 过往的内监宫人纷纷行礼,无不称羡。谁不晓得,翊安长公主与境宁王,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恩爱夫妻。 他们成亲那日,满城庆贺,红绸满街,烟花放了一整夜。 陛下亲自将长姐送出宫门,境宁王当众许诺,此生不负长公主。 此后两年,每回进宫,长公主与王爷都如胶似漆,圣心这才大安。 翊安心道齐棪今日兴致不高,连架都懒得与她吵。她最受不了人为的寂静,只好先开口:“驸马今日无事?” “哪日无事?”齐棪下意识反问一句,被她暗中拧了胳膊一把,才回过神道:“什么事都没殿下要紧,自然都能放下。” 能下床行走之后,他只想见她一面,他很思念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