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书房他不是第一回 来,上一回来表决心时,他便来过,只是上一回未这样细细瞧过,他目光从书架子的书籍一路下移,除却些寻常见得兵法书籍外,竟还有前南朝的八大家书法,亦有唐寅诗集,外人都说殿下只懂带兵打仗是个粗野武夫,从这些书籍瞧来,并非如此,他亦有书生性情。 他目光渐渐下移,从书架又落到案牍上,目光忽的一顿,顺着视线瞧去,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物件,只是一堆书册下正盖着一张密函,虽只露出一角,但好似与太子有关。 贺昱眉睫轻敛,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莫一刻钟功夫,许永嘉才姗姗来迟,他端着走进了书房,还不忘整理自己腰间的束带:“贺大人来的这样早,有甚急事?” 贺昱躬身应是:“殿下,何家之事,圣上已给大理寺卿暗示,不出三日,这事就可翻篇。” 许永嘉闻声倒是毫无意外,端坐在太师椅上挑了挑眉头:“意料之中的事情,我的好父皇,哪里舍得让皇兄的声誉有半分影响。”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三日的功夫也够了,也只用三日了。” 见他知晓,贺昱便没再多言,只是告知他早些做好应对太子的准备,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反扑是迟早的事情。 “贺昱还有一事要禀告。”他神色发沉,一眼便知这要说的事□□态不小。 许永嘉见他的神色,隐约像是猜到了什么事情,面上难得有了几分认真:“怎么,是又算到了什么事情?” 贺昱点头应是:“南疆新帝继任亲上战场,下月初攻打边疆,半月时间,便会连攻破三座城池。” 许永嘉闻声神色一变,忽的便站起身来,凝重问道:“当真?” 贺昱点头:“千真万确,这梦境虽是头一回出现,却格外清楚。沢宁犹如身临其境般,事关重要,沢宁不敢耽搁便立即来报与殿下,还望殿下重视。” 他敛下眸子,神色不明,这事他并未说实话,对于他能未卜先知一事,他只用梦境预事搪塞,毕竟重生之事太过离奇玄幻,唯恐被人当做疯子,还是梦境更好叫人接受些,再者大战这事确实是他疏忽遗忘了,重生的日子久了,连他都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而且自打姜笙成婚后,变数也多了起来,有些事情的发展,他亦是摸不准的。 若是以往,贺昱未必会会知会他一声,毕竟一个落寞的二皇子,是死是活,受伤与否并非什么起眼的大事,可眼下大不相同了,这场战事,虽不至于要命,但许永嘉应对起那新帝来也颇吃力,眼下又是应对太子的重要关卡,他昨日忽然想起时,便觉得耽误不得,才紧赶慢的来报。 许永嘉眯了眯眸子,手压在案牍上,看向贺昱的眸光更多了几分审视,他今日确实有些被惊到了,毕竟老可汗病逝的消息他也是才收到的,这尧京之中应当在无人知晓了。 他眸光闪了闪,这样的人,就这么废了,实在有些可惜了,与此同时他也颇为好奇,不知他的本事,可预测到自己身上的事情,顺利躲避过去? 许永嘉从案牍抽匣中取出一份信件扔给了贺昱。 贺昱接过信件,拆开看了一眼,眸光一动,今日他来的恰是时候,信上写的正是南疆可汗病逝的消息。 “殿下,您这是信沢宁了?” 许永嘉未言语,只是对着外涂喊了一声:“德成!” 门外的德成应声推门而入,弓手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安排下去,备粮备马,奏折子向父皇请命,十日后赶往南疆御战!”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叫德成一愣,惊愣之后忙点头应是,不敢耽搁闪身退了下去。 许永嘉这样的安排,贺昱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他眼眸有些发复杂看向许永嘉问道:“南疆缺不得殿下,可如今的朝阳,也更缺不得殿下。”棋局已布,只待入座,哪有半道毁局的道理。 许永嘉闻声勾了勾唇,走到窗牖前一把推开,初秋的冷风瞬时拂面,叫人清醒了许多。 他贪婪的重重吸了一口才幽幽道:“来的急,不是还有四五日的功夫吗?慌甚?” 他既如此说,贺昱便心里多少有些数了,又叙话几句,见天色不早便告退下去。 许永嘉看着他离去,才挪开视线,目光落在案牍杂乱的书籍上,伸手一挑,那封被压着的信便露了出来,那微微捐折的痕迹实在太过明显了,他轻嗤了一声,拿过信件眼眸不眨的便置入火盆之中,笑意更浓了几分。 府门处,青书候在门口,见贺昱出来忙应了上来:“公子,去大理寺吗?” 贺昱脚步顿了顿,回身看了一眼,上马车时小声道:“马车行至拐角处,再停下。” 青书未多言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