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璀璨的灯光徐徐亮起,将原本由钢筋水泥筑造的冰冷城市点缀的如天边的银河。车流顺着主干道涌入枝杈的小道,每一盏车灯,似乎都在奔向它的归属。 欧式装修的酒店大厅外,数不尽的豪车接踵而至,接待的门童换了一拨又一拨。他们熟练的打开那些形态各异的车门,将穿着正装的男人女人们迎进宴会厅,然后再指引司机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这是城中富豪齐万山老先生的金婚酒会,按齐家传统肃穆的家风,宴席原本是该摆在家里的,但奈何齐太太不爱招待,才由着她的性子摆到了酒店里。 负责宴席的酒店经理一早就吩咐好了手下人,大家都打着十二分精神,生怕有一点差错。不说这帮非富即贵的宾客他们得罪不起,就是齐老先生对太太那一腔几十年不变的敬爱,也让他们不得不掏空精神地去侍候。这可是金婚呢,要是让齐太太扫兴了,他们谁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随着排队的车流行驶到大门处,苏牧先一步下了车,他今天穿着一件硬挺的藏青色暗条纹西装,纯白没有装饰的衬衣搭配着杜朝颜前两年送他的黑色领带和钻石一字领夹。 说来也怪,他最近好像是捅了储物柜的窝了,一堆陈年旧物都被他翻出来,一样样的装点在了身上。 从前他的衣服都是杜朝颜在打理的,可现在,他总会装作无意地提起一两件预计之外的配饰,然后再十分巧合的在衣柜里找到它,拉着杜朝颜和他一起回忆往昔。 领带、领夹、袖扣、手表…… 只可惜,他大概不知道,杜朝颜已经很久没有用心给他挑过礼物了。就比如,现在的这条领带,那是给顾思白买人生第一套西装时附赠的,她觉得不衬顾思白的气质,就随便包了包转送给了苏牧。 独自陷入回忆,杜朝颜有一瞬的晃神。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美好的回忆吗?应该是有的,可已经没那么清晰的了,所以她如今顺着旧物去细想,勾起的反而更多是对这个男人的厌恶。 “朝颜。”男人在唤她,杜朝颜抬眸重新将笑意染上眼眉,勾过他递来的臂弯,从车上下来。 苏牧谢绝了服务生帮她理长裙的动作,自己俯身,把那并不长的香槟色裙摆从车内勾出来,轻轻扬在她的脚下。 多么体贴入微的丈夫啊。她想,看到这一幕的人大概都会这么感叹,毕竟有几个成功的企业家,还愿意为他们的糟糠之妻弯下那矜贵的腰呢?今天的齐老先生算一个,他苏牧,也应当能算一个吧? “今天你陪齐太太好好聊聊,之前你在家里不常出来应酬,她就提过你好几次,还总骂我藏着你,不肯让你出来见人。” 苏牧的语气带着笑,听着有几分揶揄,却不知是在嘲自己,还是齐太太。 “放心好了,齐太太见着我就没工夫再理你了,就怕我和她聊的起劲,把齐老先生冷落了,以后就换他来骂你了。” 杜朝颜也跟着笑,但还是时刻注意着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化,提到齐老先生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僵了一下,随后才拍着她的手背轻声道:“也别太起劲,适量,适量。” 他今天特意带杜朝颜来这儿,除了她重回公司后需要在众人面前重新露个脸的缘故外,还有一层心思,苏氏发展到今天也该找个机会上市了,他想搭上齐家的新项目,借此一举登天。 当年为了齐氏集团的合作项目,杜朝颜可没少在齐太太身上下功夫,从成长经历、家庭关系、兴趣爱好,多方位的研究分析,在这座城里,大概没有谁能比她更知道怎么讨齐太太的欢心了。 有齐太太帮忙,齐老先生总会高看他一眼。 今天的宾客里,也有几个杜朝颜曾经的仰慕者,他们从得知杜朝颜会来的那刻起,便端着香槟杯,溜溜的盯着宴会厅的大门。 苏牧把安妮辞退的事情,业内多少有所耳闻,加上杜朝颜重回了公司,很多人都猜测苏牧是阴沟里头翻了船。他们等着看呢,看这对模范夫妻是否也会因此貌合神离,看自己是否能顺着鸡蛋的裂缝,讨着些什么便宜。 可惜,一切并不如他们所愿。 两人是挽着胳膊,有说有笑的走进大厅的,碰着几个熟人推杯换盏的聊到高兴处,杜朝颜还会笑盈盈地靠在苏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