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峰其实早就在等曼纳海姆了,从老头1918年的整体表现看,他已经完成了从军人到政治家的转变。而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就应该在恰当的时机发挥关键性的作用。 实际上,李晓峰还觉得曼纳海姆对时机的把握有点差,他应该在协约国远征军覆灭的时候,就该主动的抛出橄榄枝。那个时候,芬兰临时政府的局势还没有现在这么被动,至少赫尔辛基还在手里,哪至于像现在这么难堪?如今才出现,有点儿晚了,在谈判中他将全面处于被动,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曼纳海姆走进某人的办公室时,多少有点不自在和感慨,一年以前,他还可以跟某人一起谈天说地,而一年以后却只能在沙场上见真章。这种转变,让他有些不自在。 李晓峰把老头的不自在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主动的打破沉默,将近一年不见,老头的变化太大了,李晓峰也需要重新调整一下情绪,思考一下该怎么面对他。 片刻之后,李晓峰才问道:“您这次前来,是正式拜访呢?还是私下会谈?” 曼纳海姆其实也在观察李晓峰,相对于自己身上的变化,他觉得李晓峰的变化更大更显著。以前那个有点痞里痞气又有点小聪明,略显稚嫩的年轻人已经完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气势上很有压迫感,城府很深,看不出情绪的小狐狸。 曼纳海姆在心中叹了口气,政治这个玩意儿确实太能改变人了,一年的磨练顶得上十年的社会阅历。不过他还是觉得以前那个有点二的小子更可爱一些。 曼纳海姆沉住气,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有什么不一样吗?” 李晓峰笑了笑道:“如果您是正式拜访,那就是来谈公事的,我自然不能因私费公;反之,如果你是来叙旧的,那我们就只谈感情,不谈公事。” 啧! 曼纳海姆又感叹了一声,之前觉得李晓峰哪怕有了长足的进步,但是在细节上跟他还有差距,还想着能不能打打感情牌。而现在看来,人家一句话就把漏洞堵住了,看来今天这一趟不那么容易了。 曼纳海姆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先叙旧,再谈公事。” 李晓峰有些好笑,看来老头的脸皮也磨练出来了,以前这么无耻的话他可是说不出口的。不过这样的把戏对他没用,摇了摇头道:“要叙旧就别谈公事,伤感情。我建议您最好快点做出选择,不然我可没时间陪您扯淡。” 曼纳海姆叹了口气道:“那就先谈公事,再叙旧,这样总行了吧?” 李晓峰摇了摇头道:“您还真是不死心,行吧,看在您是长者的份上,我给您这个面子!” 曼纳海姆苦笑不已,某人真是占了便宜还要说风凉话。不过他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干脆开门见山道:“现在的国际局势对你们布尔什维克相当不利,同盟国集团败象已现,崩溃只是时间问题。一旦德奥战败,俄国必然成为协约国集团的下一个目标。在这种情况下你们还四处出击,实属不智。” 李晓峰淡定地望着曼纳海姆,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让老头看不出他有什么想法。 良久,李晓峰才问道:“然后呢?你不会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吧?” 曼纳海姆在心中骂了一声:“小狐狸。”他真正想说的当然不是这些,这番话的潜台词大家都清楚,无非是说俄国干涉芬兰的内政多么多么危险,应该乘早收手。 问题是,潜台词有些时候就不能说出来的,说出来了,意义也就打了折扣。比如刚才,曼纳海姆如果继续往下说,那就必然要提到芬兰,可是如今的芬兰真心是没法说。俄国的局势固然危险,固然前景不妙,但是芬兰恐怕更加不妙,俄国的危机是将来时,而芬兰的危机是现在时,一提到芬兰就会露怯。 曼纳海姆只能说一半,说到俄国就得打止,这是谈判的技巧。而李晓峰自然不能让老头如意,跟我扯未来时,那我就跟你谈谈现在时。危机固然是逼近了俄国的大门,可是你们芬兰是危机已经走进了门,甚至已经摧毁了玄关和客厅,再让危机继续深入下去,你们厕所都保不住。 所以,别当本少爷是吓大的,扯那些没有的毫无意义,战场上的主动权在本少爷手里,老头子你还是乖乖服软吧! 曼纳海姆自然不可能服软,他正色道:“我可是一片好意!” 李晓峰笑笑道:“心领了。不过你们还是顾好自己那一头吧!” 谈到这里,双方完成了第一轮试探,虽然实质性的进展没有,但是双方多少都能了解一点儿对方的心理底线。为接下来的第二轮、第三轮试探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一次,曼纳海姆抢先开口:“既然你对我的好意置若罔闻,那我也只好公事公办了。” 李晓峰嘿嘿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