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晚,教授已经有几个熟识的学者过来探望过——人虽然没醒,但是见一见问一问总是会心安些。 许是今日乔治教授的短暂苏醒给了几人力量,就连安子兮,在晚餐的时候都多吃了几口菜。 回到酒店便马上休息。 s市里,数据外漏的事似乎已经在圈内小范围的传开。但是被发表出去的研究是从正规强劲的科学所终端而发,最终数据不完整,在不能确定实情的情况下,外人都不能确定内部究竟出了什么样的意外。 他们的研究所如今项目虽然暂停,但依然有非常高的关注度。 这也是因为拜于教授向来极优的名声和名誉。 但只要时日一长,人—— 总是难测,今日的崇尚便会成为明日的胡言秽语。 可这也是伊兹和安子兮急不来的事。 最重要的,仍是教授的身体。 第二日,各项检查数据完整给出,忙忙碌碌地与医生商讨会诊,似乎没有一刻空闲。 也不敢有一刻的空闲。 黄昏将近。 乌云仍密密,沉沉压与天际,将日光都打得七零八落,到处昏昏沉沉。 空气里的湿度很高,腻腻地吸入肺腑,令人感觉有些不适。 就在这样的一个时刻里,ICU再次传来通知—— 2号床的病人又醒过来了。 呼吸短而浅,肺部杂音很多,心脏声音呈弱,但就真的是醒过来了。 伊兹和安子兮谨慎地穿着护士准备的防护服,小心翼翼地套上了医用手套,沉默得完全看不出两人刚听到消息时高兴地跳着抱在一起的模样。 就像探望病重的自家爷爷,忐忑害怕又隐隐地迫切期待。 正是彼此的亲人呀。 “教授,我和安都来看您了。你感觉怎么样?”伊兹站在床边微俯身,轻柔地说道。 老乔治还戴着吸氧面罩,维持清醒已经极为费神费力了。他努力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爱徒们,湛蓝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湿润。 ——哎。 怎么能抛下他们就走了呢? 他们还那么的年轻,又那么的勤苦,他这样一走,这些孩子们以后该怎么办? 伊兹见教授如此,心里难受,嘴边却强撑起笑意,“您是不是太累了说不了话?没关系的,您比个嘴形也行,眨眨眼也是可以的。您看,子兮她以前学过读唇,让她来和您聊好不好?” 安子兮见状,也微微凑上前去,看见她尊敬崇拜的老教授,如今被满身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眼里一下又红了几分。 她遵从刚刚护士的指导,不敢离得太近,小心翼翼地扯出一点笑:“您醒了就是好事,Bella您见到了么?她也来看您了。教授您别的事先都别想,好好养好身体,我们都会等您康复的。” 乔治睁眼,在忽明忽暗的视线里见到安子兮,静默片刻,嘴上真的尝试动了几番。 像是在说些什么。 伊兹觉得好笑,乔治教授真的是连遭逢大劫也要将偏心偏到安子兮身上,无奈安抚道:“你要和安聊什么?有什么需要的让我去办也可以的。” 乔治没有变换神情,依旧深深地看着安子兮的脸,嘴上又动了几番。 这下安子兮不敢轻怠,又靠近了些,为了看清楚面罩下教授要说的话。 当她靠得足够近时,可以清楚地分辨到教授嘴唇的一张一合,她甚至听到了些嘴里传来的微弱的气声。 ——如此努力表达。 “数…数据…李德…?” 数据和李什么德?什么意思? 安子兮一下神色紧张严肃起来,连身后的伊兹也没法维持那抹薄弱的微笑。 空气忽地凝结起来。 “教授您——要说的是什么?——是谁?” 乔治听到安子兮读出了他的唇语,像抓住一个海啸中的木板。在白得晃人心神的医院灯光下,即便脸上被氧气面罩罩住,眼睛仍是死死地丝毫不放地盯住安子兮,似乎要用尽他毕生最后的力气, “?数,据,理查德,泄漏,出去的——” 当安子兮在各种医疗器械重症病房里,周遭是医疗器械无机质地嘈杂声中,一字一字地,缓慢地,从苍白病危的老教授嘴边,重复读出了一句, “数据是理查德泄露出去的。” 遍体生寒。 ———————— 首-发:po18bb (ωoо1⒏υip)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