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天牧民,不过是做了皇帝的人编出来的谎言,借此名正言顺做人间至尊罢了。”女子轻笑道,“这个道理,?张相国知道,陆将军知道,程公子应该也知道,只不过你们都不敢说。” 程公子拱了拱手“夫人好魄力。” 女子道“哪里,我只是说说罢了,?很多人做过或是想做过。” 陆世子的眼神微妙地变化了一下。 张老者似有所感,?看着他,缓缓道“江山易主,向来血流成河。这么做,是为黎民百姓着想。” 女子问“宰相之位亦至关重要,相位更迭,却不见得如此。” “帝相如何能比。”张老者摇头。 女子说“有什么不能比的,?昏君在位,?朝政由诸多大臣处理,?也一样平顺。依我说,帝王没有存在的必要。” “咳咳咳。”在场的人齐齐被唬着了。 陆世子把手按在佩剑上,盯着她问“阁下是什么人?再口出狂言,休怪我不客气。” 什么时候天武卫这么客气了,?动手前还打招呼?程公子瞥他眼,思索片刻,忽而挑起竹帘往外看了眼,恍然道“怪不得将军如此,渔夫不见了。” “什么?”小厮和军官都吓了一跳,纷纷探头看去。 果不其然,理应在划船的船夫不见了踪迹,船却还在行驶,且明明是最热闹的时节,江面上却看不见其他船的影子。 女子神色不变,只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摆出长谈的样子“追究什么身份没意思,今天在这艘船上,你们不代表任何身份,只说想说的话就可以了。” 她环顾四周,微微一笑“我可以先来回答一下张相国的问题。于修士而言,帝王将相和贩夫走卒,没有区别。” 张老者皱起眉头,欲言又止。倒是他的书童不解地问“天子和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何与贩夫走卒等同?” “石头砸到人的脑袋上,马夫会死,皇帝也会死,生老病死面前,二者等同。皇帝可能得仙缘,奴婢也一样可能得仙缘,长生面前,二者等同。” 女子态度和善,全然不似印象里盛气凌人的修士,用最简单的语言解释了她的结论。 书童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反驳,求助得看向张老者。 张老者缓缓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世间需要秩序。” “远古时代,茹毛饮血,弱肉强食是秩序,后来,君主封土建邦,出现了王侯公卿,尊卑有序是秩序。”女子道,“世间需要秩序,但秩序不是一成不变的。” 陆世子问“修士的秩序是什么?” 女子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修士的秩序,建立在个人的实力差距上,这不适用于凡人,凡人之间的差距几近于无。” 程隽心中一动,抓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令他胆战心惊“若是如此,岂不是说……” 女子平静地说出了他的猜想“凡人和凡人,人人平等。” 模糊的念头变成真实的惊雷,猛地炸裂在耳畔,程隽倒吸了口冷气,脑子里乱糟糟的,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老者想也不想,断然否认“这不可能!” 陆世子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可亦无法说出具体的言语。 他们犹且如此,其他人更为不堪,喉头“赫赫”作响,却难言一词半句。 “我说得事有这么刺激吗?”女子问身边的男人。对方摇了摇头“他们只是不愿意接受。” 女子半是玩笑半是刻薄“说不敢承认更恰当,事实上,不知道多少人暗地里想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要不是觉得‘我也可以’,哪来这么多王朝呢。” 程隽慢慢反应过来了,说道“兵卒想做将军,百姓想当官吏,那么,王侯想做皇帝也不奇怪,人性如此,确实……平等。” “程公子很聪明。”女子夸赞道,“你有没有发现,在整个人群中,奴婢可以脱籍,平民能够当官,功臣可以封侯,唯独皇帝不在其中。” 程隽张了张口,疑惑道“这不应该吗?” “死水只会发臭,活水才能持久,人也一样,是个循环才能流动。”女子微微笑了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