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连忙推了李凝一把,算是提醒。 李凝笑了笑,说道:“多谢老太太。” 她不笑还好,一笑就让贾母哎呦一声,揉了揉心肝,索性一只手拢着黛玉,一只手握着她的手,细细问道:“还记得家在什么地方?家里几口人?姓什么?” 王熙凤也道:“京里人来人往的,原比小地方找人方便。” 李凝哪有什么家,只知道李澈的名字,甚至不知道他具体什么年纪,只好像个孩子似的呆呆摇了摇头,又道:“我记得哥哥,他叫李澈,木子李,清澈的澈。” 屋里都是女眷,这时节女子不仅少有出门的,更避讳打听外男情况,倒是王熙凤笑道:“我记得了,等明儿叫你琏哥哥找去。” 众人一时都明白,假如这个李澈没什么名声,人也不在京城,即便是荣府,想找这么个人也是大海捞针,一时又都不大说话,倒是贾母拉着李凝的手,又轻轻拍了拍。 得了贾母的青眼,李凝也不必像雪雁那样叩了头就回去做事了,贾母疼惜黛玉,又给她配了个大丫鬟连带几个小丫鬟,就连李凝也分得了两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丫鬟,看着温温柔柔的,十分和顺。 不多时黛玉去拜见两位舅舅,王熙凤命人来在离老太太的屋子不远的地方给李凝挪出了一处内院,地方不大,倒是十分精致。 寻常人家的孩子,哪怕再是什么大户出身,见了也该惊叹,李凝仍是觉得这里精致却带着几分陈旧气,像是打建成之后就没修缮过几次,但她寄人篱下,却不好直说,何况这荣府虽然不甚奢华,但老太太心善,众人也都是一副热心肠,实在让李凝十分感动。 停了小半个时辰的工夫,外间有人来请,说是老太太那里传晚饭了。 李凝去时人还不多,黛玉停了一会儿,正被先前的二太太拉着手走过来,席上都是女眷,贾府如今有两房,大房是袭爵的大老爷贾赦,二房是二老爷贾政,大太太邢氏是续弦,大房长子贾琏是原配夫人张氏所生,娶妻王氏,也就是先前的王熙凤,二太太也姓王,和王熙凤是姑侄。 “金陵四大家族”贾王史薛四姓互为姻亲,荣国公府老夫人贾母本家姓史,二太太王氏的妹妹嫁给了薛家,侄女嫁给了大房长子贾琏,数代姻亲,故而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席上倒是还好,只是李凝注意到,在老太太跟前,只有几位贾府的小姐和黛玉是可以坐着的,其他诸如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她们都是站着布菜伺候的。 李凝心下有些恻然。 还在船上的时候,她和黛玉说话时就听了一些这个时代的事情,只是不曾亲眼得见,如今一看,更让她明悟了几分。 世道对女子分外不公。 不多时用完晚饭,外姓的媳妇都被遣了出去,众人都在老太太跟前凑趣,外间忽有人来报,说宝玉来了。 李凝先前听黛玉提起过这个“衔玉而生”的表哥,不由起了几分好奇之意,然而等人进门,却有些失望: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相貌倒是有几分灵秀。 宝玉看看黛玉,笑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贾母笑了,指着李凝道:“这个呢,你又见过了?” 宝玉细细看了看李凝,正正经经地摇头道:“我不认得。” 贾母和几个贾府的小姐却都笑了,贾母慢慢地说道:“今日倒要考考你,这两个妹妹,哪个是你林妹妹。” 宝玉忍不住又望了一眼黛玉,然后又看看李凝,露出一副头疼的样子来,拉着贾母的衣袖,撒娇道:“老祖宗给我个提示吧!” 贾母慈爱地笑了,三位贾府的小姐也跟着笑,不多时屋内笑声一片。 李凝瞅瞅他,见众人都在笑,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笑,黛玉对她眨了眨眼睛,像是在说她也不知道。 这位受尽宠爱的贾府公子耍宝耍够了,才带着几分笑意指了指黛玉,说道:“我猜这位是林妹妹,鼻子眼睛都有些像老祖宗,这位妹妹我不认得,要是见过,我肯定记得的。” 贾母这才笑着把李凝的身世说了。 宝玉听着,竟掉了几滴眼泪,说道:“男儿污秽,怎么就偏偏占着这清平世道!倒让女儿家受那么多苦来!” 李凝摸了摸鼻子。 贾母把宝玉抱在怀里哄了一会儿,他才好过了一些,又问两位妹妹读什么书。 先前贾母问起时黛玉说读到四书,这会儿只说略略认得几个字,李凝背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