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将小钥匙塞进她手里,握住道:“不要觉着多,咱们与闫韩家门第隔着三四阶,那头的彩礼一担子担子挑进来,是给郁家颜面,阿娘给你这些嫁妆,也是叫她们不敢轻看了你。不过就是些身外之物,以阿娘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到这时,郁桃方才明白,此后她在京中,而阿娘在平阳城,虽不至于山高水远,但再也不能随时相见。 这满箱笼的东西,也都是母亲的一颗慈心。 她眼眶涨红,渐渐起了一层水雾。 郑氏拉着她,语重心长道:“你从小,阿娘不爱拘着你,盼你平安自由,但此后嫁入闫韩家,外人称你一声世子妃,切记谨言慎行,多多察言观色,夫妻本一体,大事与世子相商,阿娘看,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郁桃背过身,抹掉脸上的泪水,哽咽道:“早知道女儿该听你的,嫁到平阳城周边......” “哪里会呢?”郑氏忍着泪意道:“良人难得,阿娘能陪你的不过几十年,以后你的一生还有丈夫孩子,好生经营着,那韩世子必会待你好。” 平日里娘俩都是活泼性子,到这种时刻,却安静的擦着脸上的泪,谁也不愿给人看到哭泣的样子。 郁岁游与郁嶔龄同时归家,顿时府上热闹起来。 半大的少年不过把月不见,人又拔高了不少,门生的越来越像郑氏。 一年里少有这样团聚的时刻,郑氏瞅见两个孩子站在一处,又红了眼眶。 郁岁游捋着胡子道:“阿桃可是廿三出门?” 郑氏淡道:“后日就要出门了,国公爷不曾跟老爷说过吗?” 郁岁游顿了下想起那日,难得与国公爷坐在一桌,两杯浊酒下肚,相谈甚欢,反而忘了问清此事。 他咳两声,点点头:“国公爷自然提及,这时间着实紧了些,不过阿桃能有此造化,确实我当日的决策不错,是不是啊,夫人?” 郑氏忍不住一个嘲道:“老爷既有如此先见之明,想必光宗耀祖之日,不过旦夕。” 郁岁游面上不大好看,碍于长子在,却不好发作,在府中观望几眼,想起一事。 “听说苒儿已经怀有身孕,夫人可遣人去看过?不如趁阿桃出嫁之际,将她接回来,也好在婆家长长脸面。” 郑氏头也不抬,冷声:“老爷既不怕闫韩侯府知晓当日退婚事宜,便尽管去接吧,想是依照闫韩侯府如此门第,必不会计较此事。” 郁岁游又是一噎,索性坐在榻上,慢悠悠喝起茶来。 吉日定在廿三,路上行程算作四日,十八那天郁桃便要出门。 晨起天还黑着,翘楚将人喊起来伺候梳洗。 约莫鸡叫三声,梳头上妆的嬷嬷从外面进来,蹲着行了一个福礼,满脸笑意道:“老奴给郁姑娘上妆。” 这也是宫里出来的人,年纪不轻,手却嫩的很,绞面匀脸手挽成花一样娴熟好看。 新婚上的是大妆,郁桃觉着自己脸上堆了一层又一层,最后看镜中,眼睛明亮,柳眉弯弯,长发盘起,人似桃花腮边红,总觉得脸生的很。 她有些不自然的抿了抿唇,“脸上绷的紧。” 嬷嬷给她戴上冠,笑道:“姑娘忍忍,等上了晚些,再叫丫鬟给你洗了。” 郁桃像个被摆弄的木偶人,从里到外好几层,内里是双花鸟纹暗红绣金丝绸缎大袖衫,袖边绣着鸳鸯石榴吉祥纹,胸前斜襟扣着赤金红宝石,腰间有吉祥如意红珊瑚碧玺珠留作坠角,肩上披著大红锦缎莲纹云鹤描金百子披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