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客经过时他都会抬起头看一眼,那种带着探究的眼神干净有力,好像一眼万年,不是浑浊疯傻。 直到他们的车子开过,景一仍偏头在看那道渐渐变小的佝偻身影。 裴州问她:“你看的是公路边那个老头?” 景一轻轻嗯了声。 “他不是个疯子,可大家都喊他疯老头。你相信爱情吗?” 景一微怔:“怎么这样说?” “20年前他和妻子来小城旅游,在平海公路上将他妻子弄丢了。他才五十多岁,但是看起来像六七十岁。他总要问经过的人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红衣服的妇女,现在那个妇女变成他口中的老太太,但是从来没有人见过。” 景一惊讶好久:“为什么不登寻人启事?” “电视台都帮忙报道过,没用。”裴州道,“黎平在20年前还不成熟,这一带从前是很乱的。” 景一原先只以为那就是一个寻常捡垃圾的老头,可她不知道老人脏乱的外表下还藏着一颗执着的心和坚贞的爱情。 她急着问:“那他为什么不去别的城市找,也许他妻子不在这里,或许在他老家等他呢?” 裴州淡淡笑了下,似乎笑她太天真。 “电视台那边从前说他找遍了各个城市,最后钱耗光,就一直等在这里。因为他妻子说过喜欢在平海公路上看日落。” 景一很久没说话,她之前总听陈柏笑着说“你会喜欢上这座小城”,可现在她心疼这里的贫困学生,同情守林人的孤独,怜悯公路上这个痴情的老人。原来社会是这个样子,什么样的人和事都有。 车子开进市区时天际布满橙色的晚霞,景一看了眼手机,已经六点了。裴州又接了个电话,因为坐她旁边,她能听见那头的声音,还是陆时远打来的。 “舅,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有事?” “都去两天了,你跟景一发展得怎么样了?” 裴州嗓音低沉:“把你嘴巴闭上。” “不承认就不承认,我妈要过生日了,你赶紧回来,这事你来张罗,我不管。” 裴州顿了下:“是后天?”他最近太忙,把这事给忘了。 陆时远有了怼他的理由,说了一大堆。挂完电话,裴州看了眼景一手臂的伤口,说去医院。 景一忙问:“您不舒服?” “带你去看一下。” “我没事的,这是小伤,应该是被杂草割破的,我家附近就有药店。” “你能行?” 景一点点头,裴州没强硬要求,指挥司机开车送她回家。景一肚子很饿,说:“我就在前面路口下吧,我想去吃点东西。” “正好我也没吃东西,一起。” 景一望了眼裴州,男人脸色淡定,可她不太想跟裴州一起吃饭,况且今天累了一天,她只想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放松一下。 但她不好拒绝这个好人上司。 正好裴州又接了一个电话,景一听到他喊“爷爷”,语气很尊敬。 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问他今天遇到棕熊的事,裴州说:“您都知道了。” “现在到哪了?林业局的人来家里了,在等你回来。” 裴州顿了片刻:“行,我现在回。”挂完电话,他偏头看景一,“这次不能陪你吃饭,你自己去吃吧,吃完让司机送你回家。” “没事的,您先忙。”景一都听到了,巴不得自己一个人吃,“我直接下车就好,您不用管我。” “那你打车回去,车费我报销。”裴州拿出手机,“微信多少?” 景一是发愣的,眨了下眼睛说:“不用,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