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通幽这宅子不小,客房并在一处院落里,离书房很近,有四五间的模样,都是两间两间相邻者,中间用竹子隔开,十分风雅。沧玉的房子里铺好了被褥,又到玄解房中帮忙,两妖忙活了半日,玄解已在墙壁之间搭好了他的藤网,那种子不知道从何处墙角里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爬在墙壁上连成一块。 沧玉看得目瞪口呆,没好气道:“你要是睡在这上面,那铺什么被褥。” 玄解不解:“是你要铺的。” 差点没气得沧玉一个倒栽葱,他手中还抓着被子一角,此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也罢,也罢,往后咱们俩去住客栈倒是省了间房钱,往后就我睡床你睡墙。要是运气不好赶在了荒郊野外,你这睡法还能避开蛇虫鼠蚁呢。” 玄解不知道沧玉是在半真半假说气话,听他言之有理,眉目又十分生动,心中甚是喜欢,就应道:“好啊。” 沧玉觉得自己呆在此处迟早要被玄解气死,赶忙深呼吸了三口,走出屋子去,准备回房好好睡觉。他自己还未发觉,这青丘二十载如戴上面具冷淡度日,来到人间不过几天光景,他已被这世间美景,人间趣味所吸引,性子愈发外向起来。 倘若换在往日,没有十足把握,沧玉是绝不会贸然询问什么的。 其中也有青丘众狐对沧玉十分熟稔,而谢通幽与沧玉却是初次相识的缘故。 这一夜过得委实漫长,沧玉躺在软床上后才想到自己刚刚似乎是唐突了些,不由得有些后悔,觉得谢通幽心里大概要觉得自己是个无礼之人了。沧玉得到妖力许多年,又杀了不知多少妖兽,心性倒没大改,仍和凡人一般在意他人的目光,不过这已是过去之事,没办法再改正了,他只能在心里遗憾了会儿就睡下了。 玄解一向是早睡的乖宝宝,说要休息就休息,他躺在藤网上轻轻随风晃动着身体,慢慢沉入了梦乡。 他看见了一座山。 天光似是正好,阳光斜撒在尘世间,照得许多树叶杂草上的露珠闪闪发光,他一路走来,只觉得这山路并不难走,似是被人踩惯了,踏平出一条路来。 这山路一面靠着山壁,一面则种了许多花草树木,树荫如盖,随着风微微摇摆,偶尔漏点碎金在地上蹦蹦跳跳,是个叫人惬意的所在。 玄解慢慢走向山路,听见身后两个少年正在嬉笑打架,他转身看去,只见得一个紫衣童子挑着两担水连蹦带跳地跑了上来,满脸笑嘻嘻的;后头跟着个同样挑水的蓝衣童子,却是闷闷不乐。 那紫衣童子似乎十分得意,将手轻松挂在扁担上,正背对着玄解,得意洋洋地喊道:“师弟,你慢了!” “哼。”那蓝衣童子冷冷道,“你得意什么,若撒了水,就是你输了。” 听起来他二人似乎在打赌玩笑,而这紫衣童子略胜一筹。 而后那紫衣童子转过身来,他看见玄解的那一瞬间忽然山河颠倒,日轮破碎,只剩下一片幽幽黑暗,寂静无声,那幼童冷冷盯着他,肩上的扁担与水桶消失无踪。 “你是谁?” 那童子仰起头来,身形虽小,但气魄全然不输玄解,一字一顿道:“滚出去!” 不知道他念了什么东西,玄解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然后整片黑暗都焚烧了起来,不知从哪儿放起的火,一下子卷成了滔天烈焰。玄解向来喜爱烈火,可这些火焰不知怎么,竟给他灼烧炙痛之感,似乎并非是实火。 玄解下意识退避开,再睁开眼来,只剩下满目黑暗。 他坐起身来,底下是藤萝粗糙的触感,眼前是铺好的软床,窗外乌云漫天,房内燃烧着的烛火早已油尽灯枯,莫说半分暖意,连些许光明都不能见。 刚刚那是什么? 玄解重新躺倒了下去,将手枕在了脑后,迟疑地在记忆里搜寻那两个童子的模样,可是一无所获。 他似乎闯入了不该闯入的世界。 玄解躺在藤萝上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