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压抑的感觉太过难受,玄解不断挣扎,可怎么都逃不开,于是忍不住长啸一声化作原型,在无人的街道上飞奔起来。 雨下得太大,玄解不断眨着眼睛,甩去脑袋上的水珠,街道上几乎没什么人,大家都躲在家中烤火吃点心。 这苍茫的天地之间,好似只有玄解一只野兽。 玄解低吼着,不知所措地在路上徘徊着,他隐约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一些记忆,熟悉的气息离他远去,跌跌撞撞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最终破壳而出。 灌鸟羽翼丰满,体态轻盈动人;狐族身形纤细,皮毛柔软…… 只有他。 是丑陋不堪的异类。 玄解低头看着道路砖石之间堆积的小小水洼,映照出他幼年时的模样,简直像块粗笨坚硬的石头刚从火炉里被捞出来。 他想变回人身,可怎么都变不回去,不由得仓皇起来,再开口已是兽啸,吐不出任何人语来。 玄解的心隐隐发沉。 远方忽然出现两道人影,一男一女,那男子撑着伞,女子正喋喋不休,她的声音顺着沙沙的雨声随着风而来:“沧玉……”后头的话被石桥上滴滴答答的水滴声淹没了小半,风雨又大起来了,那些话忽然就叫玄解不太明白了,好像若隐若现,像是什么不同的音符。 玄解追上前去,他看清那女子是倩娘,那男子是沧玉,他们正谈着话,可玄解怎么追都追不上,偶尔听见只言片语,又听不懂在说些什么。 这雨水寒得刺骨,简直像夏天清冽的井水在冰窖里封存到了冬日,然而化冻了一股脑浇在玄解身上,他身上不怎么冷,心里倒是一寸寸发寒。 玄解忽然意识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失控了。 并不是倩娘跟他自己最初担心的那样,在力量的暴走之中彻底无法恢复,而是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他没能在战斗之中摧毁自我,而是力气竭尽后,才逐渐开始的一点点丧失神智。 天底下没有再比这更恐怖的酷刑了。 玄解甚至听不懂沧玉他们在说什么了,不过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连沧玉跟倩娘都不认识,变成最开始神智没有开启时那样。 事实上,到此刻玄解就已经不太能很明朗地去意识到这些事了,自从变成兽形之后,他的思想仿佛都简化了许多,他只是痴痴地追着倩娘与沧玉的脚步,直到倩娘忽然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似全然陌生的模样。 平日里玄解与倩娘相处,她总是慈爱非常,眉目柔软温和,无论是将他抱在怀中,还是搂着脑袋往外拖,情绪都极为外放;然而这把伞下的倩娘很是冷淡,美眸流转,她瞥了眼玄解,似笑非笑,是全然陌生的模样。 玄解见过倩娘这个样子,与她杀死其他妖兽时,眼神如出一辙。 她不认识我了。 玄解开始觉得四肢都在抽痛了,没等沧玉一起转过身来,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直到被水坑拌了一跤,摔出去七八米远。小兽躺在地上微微颤抖着,任由雨水冲刷过脸颊,这时候他连身体里不断泛滥的疼痛感都已经不太明白是在意味什么了。 他只是觉得痛。 不是外头跌伤了,是从心脏那里源源不断地蔓延出来,玄解徒劳地舔舐着自己,像是幼时舔舐伤口一样,可那疼痛感越来越浓。 他最终没有办法,只好不管了,决定寻个地方等死。 这时玄解几乎变成了纯粹的野兽,他找不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只感觉到身体里传出源源不断的痛苦,对这伤口又没有半点记忆,只能认为大概是搏斗时内脏受了伤。这样的伤是没办法好的,他垂头丧气地走了两步,找到一座拱桥,就慢吞吞地把身体藏进去,腹部不可避免地沾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