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他在楼道口碰到了苏慈文。 这位从小就接受西式教育的湖州巨商之女,完全没有了最开始那种让小木匠觉得高不可攀的女学生范儿,冲着他甜甜一笑,然后低声说道:“你方便么,我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她这般郑重其事,反倒是让小木匠有些意外。 他与这位苏小姐虽然在那阴沟底下,有过超出普通男女关系的唇齿交锋,但其实他们此前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基础。 所以回想起这个来,小木匠除了尴尬,就是尴尬,以至于与苏小姐私底下单独相处起来,都有些别扭。 不过他到底是男人,敢作敢当,所以也没有回避,点头说好。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苏慈文却并没有提起她肚子里面的那邪物,反而是问起了小木匠关于修行的事儿来。 这大半年来,她被父亲带着东奔西走,对于修行,其实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了解,甚至还知道“炁”,所以问起小木匠来,许多问题都挺专业的。 好在小木匠本身就是个修行者,而且在乾城前往渝城的江上,还得了那莫道士的指点,回答起来,倒也不算艰难。 聊了一会儿,苏慈文问起他第一次感应到“炁”的经历来。 对于这个,小木匠也不隐瞒,大概地描述了一番,并且提及,自己之所以能够感受到“炁场”的存在,并非是自己天资聪颖,根骨绝佳,而是走了狗屎运,得了一高人相助,留下一道气息引导。 要不然,凭着他的资质,再努力三十年,也是白费。 听到这话儿,苏慈文点了点头,说这么说,引进修行门中的师父,很重要啊…… 小木匠说道:“当然重要啦,你若是拜在青城山门下,便可以鼻孔朝天,藐视西南各地的宗门,跟螃蟹一样横着走;而若是拜到那些只懂得一些粗浅功夫的小宗门里面,这一辈子,就在修行路上蹉跎吧。” 苏慈文想了想,又问:“我听青城山那两个老家伙说,程寒之死,有可能是他父亲设计的?你说……唔……” 她话语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小木匠慌忙伸手过去捂住了。 小木匠没有想到,不只是自己听到了锦屏道人和李金蝉的对话,连苏慈文也知晓了。 不过这事儿甭管是猜测,还是事实,都不能随便说出去,倘若是被旁人听到了,只怕他们很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他们眼下已经得罪了鬼面袍哥会,以及它身边的那一帮人,若是又得罪了大权在握的程兰亭,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正因如此,小木匠才不顾男女之防,伸手捂住了苏慈文的小嘴。 而等到他瞧见苏慈文满脸通红,脸皮跟煮熟了一般滚烫,方才觉得孟浪,赶忙又拿开了,然后对这位苏小姐说道:“这件事情,只是李金蝉的猜测,你就算是听到了,也要把它烂在肚子里,不要再跟别人谈起了,知道么?” 苏慈文红着脸说道:“好,我知道了。” 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小木匠越发觉得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气氛,而就在这时,楼下有人上来。 那人瞧见两人,却是欣喜地招呼道:“哈喽,苏小姐,还有这位神奇的木工先生,你们好啊。” 小木匠回头一看,瞧见来人却正是之前参观工地的冈格罗先生。 苏慈文这才回过神来,与冈格罗先生聊了几句,用的是英文,小木匠完全听不懂。 好在那位来自英国的先生并没有停留太久,简单说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而他走之前,还特地与小木匠打了招呼,说有时间的话,他会过来与小木匠请教关于中国木雕的技法,还请他不要拒之门外。 小木匠心里有些慌乱,胡乱答应下来。 这会儿两人都回过神来,没有再多聊,回到了三楼,小木匠将苏慈文送回了她房间,又来到了隔壁,瞧了床上躺着的江老二一眼,便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