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同去菡萏院,省得在认路上费心思。 临走时见元贞还仆在地上,夜里风凉,元贞小弟的身子骨虽不纤弱却也不大壮实,病一场就有些受苦。本上神是个和蔼慈悲的神仙,最见不得人吃苦,着了宝蓝衫子使个术将元贞小弟送到他寝殿躺着。 夜华冷冷地瞟了我一眼。 在路上我已琢磨明白,从宝蓝衫子方才那一番话中,已很看得出来,他便是南极长生大帝座下的司命星君了。 夜华曾说这位星君脾气怪,依我看,倒挺和顺嘛。 他此次同这位司命星君既是为补救东华的命格而来,方才那句寻我便明摆着是句戏言了。我本性其实是个包不住话的,看这一路上的气氛又这么冷清,忍不住要与夜华开开玩笑:“方才我还听你说是来寻妻的,此番这么急巴巴地却往凤九的居处赶,唔,该不是看我们凤九风姿卓然,心中生了爱慕吧?” 他偏头看我一眼,也不知在想什么,眼中竟生出隐隐的笑意来,却没答我的话。 本意是要刺他一刺的玩笑话,不想碰个软钉子,我讨个没趣,不再言语。 宝蓝衫子的司命星君却在前头扑哧一笑道:“喔,今日君上火急火燎地将小神从天后娘娘的蟠桃会上叫下来,说是有位上神改元贞殿下命格的时候,不小心将东华帝君的命格连带着改了,届时东华帝君历不了劫,重返正身时怕与这位上神生出什么嫌隙。天后娘娘的蟠桃小神一个也没尝着便被君上踹下界来补救,却不想这位上神,原是姑姑的侄女儿凤九殿下吗?前些时日小神见着凤九殿下时她还是个神女,此番已修成上神了?动作真正的快。” 夜华咳嗽了声。 我打了个干哈哈与司命道:“是快,是快。”已到得菡萏院大门口,夜华从我身边过,轻飘飘道:“司命来补东华的命格,我便顺道来看一看你。”话毕隐了仙身,闪进菡萏院大门。 我愣了一愣。 土地十分乖觉,做神仙做得很本分,将我们引到菡萏院门口便告退了。司命星君在我一旁做出个恭请的姿态来,我很受用地亦隐了仙身,随着夜华一同入了菡萏院大门。这座菡萏院今日纳了这么多神仙,往后千儿八百年的,都定然会是块福地。 凤九正在灯下沉思,神情甚悲摧。想必回忆起白日里在文武百官众妃嫔跟前号的那几嗓子,觉得丢人了。见着我们一路三个神仙在她面前现出正身来,也并不惊讶,只淡淡朝外屋喊了句:“玉珰,客至,奉茶——” 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小祖宗,回神了。” 凤九抖地一怔,打了个激灵,看见是我,一把抱住我的腰,音带哭腔道:“姑姑,我白日里又丢人了。” 我安慰她道:“幸而你暂借的是那陈贵人的凡身,丢的算是那陈贵人的人。” 凤九埋在我怀里摇了摇头:“我还坏了帝君的命格。方才我细细思量了一回。我从船板上跳进河中救帝君时,曾瞄到那被金翅大鹏刮下水的女子是会凫水的,若我不多事下一趟水,指不定那女子就将帝君救上来了,如此他两个也不能错过。我本打算今日过了就回青丘的,我暂借的这个陈贵人原本是个不得宠的,纵然今夜就升天了也掀不起什么大波。可此番我多事地救了帝君一遭,今日帝君在昏迷中竟一直拉着我的手,你没见到,刚醒来时他一双眼睛望着我,深情得都能掐出水来。” 我打岔道:“许是你看错了,他在水中泡久了,泡得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也未可知。” 凤九抬起头来满目凄然:“可他还说要升我的阶品。” 我默默无言地拍了拍她的背。 司命星君端了杯冷茶兴致勃勃地凑过来:“你是说,东华帝君此番已对你种了情根?” 凤九大约此刻方才察觉这屋里除我外还有两个神仙。我觑了觑坐在一旁喝茶的夜华,与凤九道:“那是九重天上的天君太子夜华。” 却不想凤九忒不给夜华面子,一双眼睛只死死盯住司命星君,盯了半晌,方哭丧着一张脸道:“司命,你这写的什么破命格啊。” 我觉得凤九这么明目张胆地无视夜华不大好,对夜华抱歉地笑笑,他亦一笑,继续从容地悠悠饮茶。 凤九那一句破命格想是有些刺激司命星君。正譬如你不能对着登科的状元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