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她还是定王颇为敬重持礼的故人遗孀,受礼遇尊荣,随他北上。倘若不是那疯狂的贪念,倘若不曾撕裂那层遮羞的面纱,或许此时,她早已凭着定王的势力另嫁他人,安稳余生。可惜了,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煊赫堂皇的公府在禁军的严密搜查下,几乎被清扫一空。 定王同高元骁步出那双扇黑漆大门,瞧着禁军取下黑底烫金的敕造柱国公府牌匾时,到底一声叹息。 翻身上了黑狮子,再瞧一眼故友居住,定王默然握紧缰绳,夹动马腹前行。 高元骁紧随在后,行至路口时,趁着前后无人,忽然开口了,“微臣有件事想求殿下,殿下能否稍留片刻?” “何事?”定王放缓马速。 高元骁随之赶上,道:“微臣已求得皇上允准,不日即将辞去京中职位,前往泰州戍守。交割的手续也都递到了兵部,就在这一两日之间了,拿到文书即刻去泰州。” 这倒让定王觉得诧异,“泰州戍边?那可比不上禁军的尊荣。” “可我还惦记着泰州,惦记凉州死伤的兄弟。就算没有尊荣富贵,那边也能让我更自在。”高元骁笑了笑,端方的脸上稍露豪气。他自袖中取出个匕首,双手奉与定王,道:“这把匕首多少寄托旧事,殿下都已知晓,无需细说。微臣冒昧,希望殿下能将此匕首转赠予王妃,算是临别所赠。” “临别所赠?”定王挑眉,目光陡然锋锐,徐徐道:“高将军这是何意?” “殿下不要误会,微臣若还痴心妄想,就该带走这匕首,哪还敢来惹怒殿下。”高元骁苦笑。纵然已跟定王共事许久,被他那冷厉目光瞧着,高元骁还是觉得额头汗涔涔的,“王妃身手出众,是女中少有的豪杰。微臣当日有幸与她共事,十分钦佩,多少也能算是旧友。赠这把匕首,也只是觉得,殿下和王妃今日所得,皆是应得的,来之不易,更当珍惜。愿殿下与王妃同心白首,微臣在边陲,也当尽心戍守,为殿下分忧。” 比起前世的残破,此时的圆满确实来得格外艰难。 定王把玩那匕首,将高元骁瞧了片刻,便收了起来。 “不打算辞别了?” “不必了。”高元骁拱手朝定王行礼,“微臣就在此处,辞别殿下。” 定王颔首,道:“保重。”旋即策马往宫中去复命,高元骁则带着禁军将查抄之物送往刑部。 * 待定王自宫中回府,阿殷正带着如松在府中散步。 纵然没让如松亲眼看到禁军抄家的情形,然而五六岁的男孩子多少懂得事情,知道府中被围多日的紧张氛围。离开时又见母亲垂泪伤心,来到定王府后只管闷坐着不说话,对着桌子想心事,被阿殷劝说了许久,才肯跟着她出来走走。 定王亦陪着慢行,耐心开解如松,答应他明日带他去看崔忱,才让如松小脸儿舒展,跟着蔡高去习武。 待得如松走远,定王才将那匕首拿出来,声音有些别扭,“高元骁给的。” “给我吗?”阿殷没敢立时接。 定王“嗯”了声,在她跟前一晃,便又收回去,大步往前走,“回头扔到书房。” 阿殷觑着他,分明看到他举止的不自在,却没有从前那点怀疑和醋意。这当然是很奇怪的,定王不自在,必定是因为此物出自高元骁之手,可他又坦然的带回来了,委实与素日行事不符。最可能的是,他知道这匕首的含义,所以即便别扭,却还是带回来给她。 挺拔的背影已然进了月洞门,阿殷唇角漾起笑意,身如玉燕,几个起伏赶上,拦在他跟前。 仲夏浓荫下,娇丽的美人眉目若画,杏眼中蕴满笑意,仿佛玩味,“高元骁送我匕首,殿下竟然不觉得古怪?” 定王对上她明亮的眼神,觉得她这话大有深意。 阿殷笑不容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