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赴家宴,自然要精心。”阿殷稍有忐忑,跟着他往外走,“嬷嬷虽说了礼仪,我却还是没底,殿下还有嘱咐吗?这衣裳打扮会不会太简素,会不会太张扬?” “这样就很好。增一分过艳,减一分则淡。” 阿殷挑眉将他望着,笑意盈盈—— 谁说定王殿下冷肃刻板了?他还是很会夸人的。 用过饭,外头铅云扯絮,风过庭院。阿殷披上斗篷,同定王乘车入宫,到得宫门外下车缓行,只觉日渐寒凉的风直往脖子里灌,指尖都有些发凉。她虽交代如意带了手炉,却不好抱着行走在宫廊之间惹人注意,便只将手缩入袖中,暗里活动五指取暖。 忽觉披风被拂动,低头便见定王伸手过来,握住了她。 正是热血昂藏的男儿,定王即便衣衫单薄,身上却也暖热。宽厚掌心的温度传来,将寒意暂时隔绝开,两人走至宫廊拐角处,正巧侧面宫门里走出一堆人,打头的太子殿下将这场景看个正着,后头太子妃常兰芝和侧妃崔南莺也随之望过来。 阿殷一瞧崔南莺微变的神色,便想把手抽回,谁知定王握得更紧。 “皇兄,太子妃。”定王稍稍欠身行礼,旁边阿殷忙跟着问候。 太子一笑过后容色如常,只招呼了声“是玄素啊”。旁边的太子侧妃崔南莺却是微微一笑,道:“向来只见五弟性子冷清,原来娶了弟妹,也是一样会照顾人。这情形若叫父皇母后看见,必定欣慰。还未恭喜五弟和弟妹新婚之喜,就在这里道贺了。” 她的语声颇婉转,说罢朝太子盈盈一笑,太子只笑望定王,没做声。 反倒是对面的阿殷有些意外,未料崔南莺会以侧妃之身抢在常兰芝之前,更未料太子竟会对此视若无睹。 好在先前跟着常荀往来各处衙署,稍有历练,阿殷不急着答话,只笑了笑。 对面的常兰芝便在这间隙里,不疾不徐的走过来。 常家与姜家同为京城世家的翘楚,家风却截然不同。姜家仗当年姜皇后的威势而骄横行事,终至倾覆,常家虽也同样显赫,每位当家的侯爷却都行事稳重,亦重视子女教导,虽说家中众人品行依旧参差不齐,侯爷膝下诸子却多行事圆融,不会出格。 太子妃常兰芝开口,气度比之崔南莺,已端贵许多—— “弟妹在闺中时就有盛名,今日一见,果真明练爽利。前几日未能亲往道贺,弟妹肤色白皙——”她稍稍抬手,紧跟在后的宫女便将一方锦盒恭敬奉上,常兰芝打开,将锦盒连同里面珊瑚送到阿殷跟前,微笑道:“这手钏,倒衬弟妹肤色。” 阿殷视之,里头竟是一段红珊瑚手钏,每颗都雕刻如意云纹。论起雕工成色,皆是上品。 虽说百姓家中皆有妯娌为新妇送礼道贺的习俗,然常兰芝出手便赠这般贵重的礼物,着实叫阿殷意外。 更何况,看常兰芝这模样,显然是早已不动声色的备好了。 披风之下定王松了手,阿殷自知其意,便双手接过,屈膝为礼,“多谢太子妃。”遂朝崔南莺补上谢意。 常兰芝面上笑意端庄,就势道:“这里风冷,咱们快些过去吧。”遂不动声色的行至太子身侧。 阿殷将锦盒递给如意收着,见太子已经招呼了定王走在前面,便跟常兰芝同行。 宫廊深长,两侧红墙琉璃上尚有残雪。前头错开半步同行的两人,太子身材中等,想是平常失于锻炼用功,稍稍发胖,脚步亦显迟缓,虽有玉带勒在腰间,也未能显出弧度。倒是定王身材高健背脊挺直,墨色长衫在身,背后瞧着更见神武之姿。 * 一行人到得设宴的延庆殿,倒有不少皇亲到来。 阿殷方进门就瞧见了嘉德公主,因前面有宫人引路,便先随之入座,位置就在定王下首。待坐稳了抬头,就见嘉德郡主已经从对面群妃间越众而出,过来同常兰芝和崔南莺招呼过,便到了阿殷跟前。 阿殷忙起身,面上已露笑意,“公主。” “那天我原本想去,只是父皇不许,叫我在宫里待着白着急。”嘉德公主笑着睇定王一眼,“没想到定王兄这样急,抢着就将你娶进门,果真让你成了我嫂嫂。往后再去定王兄府上,总算有人能陪我了。”她与阿殷年纪相若,神态却格外娇俏,笑意一绽,酒窝稍现,眉眼便弯出弧度。 定王便侧头瞧过来,低声道:“先出宫再说。” ——嘉定公主的驸马虽已择定,婚期却在明年,她还要在宫中待数月。 嘉定公主皱了皱眉鼻子,听着外头内监高呼皇上驾到,便回到座位。 座中众人都已到齐,帝后既至,便都起身迎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