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的东西,又有什么得不到?然而光阴蹉跎,十数年的心事,竟然还是落了空。 他们父女竟然帮着外人来对付姜家,她可知姜家得知此事,是如何怒斥她的? 他可知这般行径,无异于往她背后狠狠查刀! 他既无情,也别怪她无义! 临阳郡主强压愤懑,看他父女二人时更觉碍眼,重哼一声转而往内室去了。 陶靖也不再逗留,叫陶秉兰自去书房整理书籍,却带着阿殷回了合欢院。 奶娘听得阿殷归来的消息,早已喜不自胜,迎至院外翘首期待。 阿殷与她久别,自然倍觉思念,不过既然陶靖有话要说,她也不想耽误,叫人去备热水新衣,便请陶靖进了次间。这算是她的小书房,地处僻静,窗外是开阔的一方水池,丫鬟们平常不能随便进来,算是说要紧话的好地方。 陶靖进屋落座,单刀直入,“西洲那边,情形到底如何?” “女儿推测的没错,眉岭果真有猫腻。我随殿下前往北庭时,常司马暗中留在西洲,发现其中藏着要紧人物——”她将石雄等人的事简略说了,继而道:“皇上不知是听了谁的劝谏,改了主意,竟派左武卫大将军樊胜前来,持密令从各折冲府征调两千兵马,活捉石雄等人。不过屠十九当时在逃,并未捉住。樊胜如今还在西洲追查,定王先行回来,带着那位薛姬。父亲,姜家这回,恐怕是真的能倒了!只是不知这些事何时会被摆上台面,我们还是该早些筹谋,不能被连累。” “不会太早,”陶靖沉声,“即便眉岭的事情都被查明,那也只是个窝藏犯人的罪名,即便姜家逃不出干系,皇上却也不能仅凭这点事情就处置了代王和寿安公主——如今正是皇上要削世家势力的时候,若理由不够服众,反而被代王等人煽动,朝廷就不会安宁。皇上不会这么轻率。” “所以他们谋逆的事情,暂时还不能翻出?” “除非能一击毙命,否则贸然出手,反会受害。” “父亲这两个月,可曾察觉什么?” “有蛛丝马迹,只是证据不足。代王与旁人不同,皇帝又是受先帝禅位登基,若要定代王的谋逆罪名,必得叫人心悦诚服,否则这蛛丝马迹只会被人说成构陷。况且既然有你说的那位薛姬,恐怕代王与东襄还有勾结,东襄兵强马壮,战力强劲,若是不先防着此事,若边将起了兵患,京城中又被代王煽动世家,内忧外患,皇上未必能够应付。” 阿殷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所以皇上现在只会按兵不动?那咱们只能先忍着郡主?” “也未必要忍。姜家是代王臂膀,皇上在收拾代王之前,必定会先拔了姜家,应该就在这一两年内。”他站起身来,安慰般轻拍阿殷肩膀,“我先前被皇上召见,此次上番结束,就会留在京城任职。阿殷,能处置临阳郡主的是皇上,我只消为他尽忠职守,待临阳郡主等人被皇上厌恨,寻个时机和离,岂不更能置身事外?” 和离? 阿殷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这么多年她都知道郡马无权和离,这根深蒂固的念头,让她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和离。可若能让局面变迁,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到时候皇上可能为维持颜面而重责陶家,但只要保住了性命,还怕没有东山再起之日? 她朗然而笑,抬眼瞧着陶靖,眼中光芒闪动,“父亲言之有理!” * 至夜爆竹阵阵不绝于耳,厅外灯笼琉璃焕彩,厅内暖烛珠光朦胧。 一家人用过饭后,临阳郡主因正跟陶靖闹别扭,坐了会儿便觉得无甚趣味,推病回屋去了。 郡主府中以她为尊,她这里动身,丫鬟们自然呼啦啦跟随,战战兢兢的侍奉着,前呼后拥的随她回去。厅中的人立时去了大半,剩下陶靖带着兄妹俩,倒觉舒心。外头小厮应命点了爆竹,阿殷玩心大起,同陶秉兰点爆竹放烟花的玩了半晌,回到桌边时见陶靖在独自喝酒,陶秉兰取酒壶为他斟了,低声感慨,“父亲,将来咱们是不是可以去南郡过年?” 阿殷闻言稍怔。 离家一年,似乎陶秉兰也变了不少。往常临阳郡主盛怒气闷,他总还会过去劝解些,免得家里闹得太大,兄妹二人会吃亏。看今日两回,他却并未有什么动作,与从前对临阳郡主的恭敬态度迥异。 陶靖杯酒入腹,缓声道:“灵修在南郡孤单冷清,将来终须回去陪着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