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炎点点头,“和君上说,我想明白了,我们好好谈一谈吧。” “好。”伊利亚道,“那你好好歇着,有事就叫外边管事的。” “我知道。”炎应道,端起一旁助消化的药草茶喝了一口。 这里太黑了! 乌斯曼从没见过这样的黑,哪怕他努力睁大眼睛,都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光亮。 不仅如此,他的口鼻被黑暗紧紧捂住,吸不进气也吐不出气,窒息感如巨石重重压住他的胸膛,强烈的痛苦让他浑身控制不住的震颤,双手胡乱抠抓着四周的石壁,指甲不堪受力折裂,尖利的甲缘倒刺进指头里,疼得跟针戳火燎一样。 他很疼、很难受,他要呼吸,他要从这漆黑的石棺里逃出去,他再也不想在这待着了! 可是没有用,他不但挠不破眼前的黑暗,还被这恐怖的黑压得更实更紧。他抽噎着,浑身痉挛,逐渐失去意识…… 一只红眼乌鸦轻轻落在乌斯曼的胸前,它显得特别仁慈,告诉乌斯曼,它将会带走他的痛苦,带走窒息感,他的心再也不会像火烧一样疼,一切苦难都将得到解脱。 乌斯曼的双手不再挣扎,嘴角甚至浮现出微笑,马上就……可以死了,终于可以了。 ……不 他不能死…… 不能就这样死去! 乌斯曼突然猛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片桦树林,夕阳的光辉从树干间斜斜穿过,笼罩在那年轻公子的身上。 他手握长弓,背着箭矢,但脚下没有一头猎物,只是站在那儿,望着微风拂过林叶。他长睫半垂,乌黑澄澈的眼睛是那么美…… 乌斯曼伸出手,想要触摸他被夕阳染得微红的脸颊:“炎炎……” 忽地,眼前的桦树林消失了,乌斯曼又回到了黑暗中,但这一次石棺已经掀开了,无数倒吊的红眼乌鸦悬在他头顶。 它们像梭子一样耷拉在绳索下方,血已经流尽,被利刃割破的颈项露出深红的肉。 太臭了。 这里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臭味……乌斯曼突然低头,他竟是躺在黑乎乎的血池中,难怪腐臭味熏天。乌斯曼坐起身,抬手抹去胸口的血渍,发现自己的胸膛上画着一道又一道丑陋的符文,且这些符文几乎画满了他……幼小的躯体。 这是几岁?乌斯曼吃惊地看着自己幼小的手掌,一岁多?三岁? “你、你不可以起来!”惊惶不已又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七、八个鸦灵术士冲过来按着他的头,抓着他的脚,把惊叫着的他重新摁回那满是血污的椭圆石棺中。 “快!把他封起来!” “仪式一旦破坏,会招来灭顶之灾!” “放开!——放开我!” 乌斯曼暴怒至极,发出咆哮的同时,那些术士全被弹飞开去,就像撞上了发疯的大象,他们的胸脯被踩扁,骨头咔嚓碎裂的声音令人耳根发酸,术士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七窍喷血,比那些乌鸦的死状还要可怕! 乌斯曼挣扎着爬出石棺,他的脚才踩着满是鲜血的地面,周围便又陷入一片黑暗。 倒悬着的乌鸦不见了,身后的石棺、祭台,还有那些残破的术士尸首也都不见了。 乌斯曼的鼻间闻到青苔的气味,又湿又涩,仿佛唇齿间刚咀嚼过一把青翠欲滴的苔藓。 “叮铃……”柔和的脚铃声化作一只蓝蝶轻舞在乌斯曼的耳畔。 “叮铃……!” 这声音越来越响了。 乌斯曼循声望去,赫然发现那双雪白无瑕,系着银铃的脚丫就在他眼皮底下。 这是一双年轻女子的脚,脚踝特别纤细,一掌可握,脚趾圆润,甲片下透着淡淡的藕粉色。 她戴着的脚铃很美,铃面上刻着复杂的图腾,乌斯曼隐约认出那是一只乌鸦,正当他想要细瞧时,那双脚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叮铃作响地往下走去。 是的,往下。 他们站在一条长而陡峭的石阶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