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对不起乌斯曼?”炎无力地笑了,“现在你的任务已经结束,我已在西凉,哪怕你和我说再多,你也不会对不起他。” ——‘因为……我喜欢您。我一直都喜欢着您。’ 这句话如鲠在喉,萨哈即便是张着嘴也发不出这个声。 亲王殿下年满二十岁那年,在皇宫里行加冠之礼,殿下不急着接受大臣权贵们的祝贺,而是跑去御花园练武,说要在晚宴上,给皇兄表演一套全新的剑舞。 朝阳下,亲王殿下穿着一套短打,乌发高束,就跟街头卖艺的青年一样,热汗淋漓地挥着长剑,满花园地飞来掠去,那快活劲儿看得萨哈也经不住露出笑意。 尔后,他给殿下送上汗巾,看着晶莹汗水从殿下脖颈处流下,打湿那单薄的白棉衣衫,他竟有了一种不该有的冲动。 这欲望一旦燃起,就很难再掐灭了。 明明殿下是主人,是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可他却有着以下犯上的念头,明知道不该多看一眼,却一直盯着殿下更衣时半裸着的身子浮想联翩…… 更甚至在深人静之时,他情不自禁地念着殿下的名字,自行释放那满脑的邪念。 可是释放过后又会积蓄满新的妄念,求而不得的痛苦永无止境。 直至有一日,正在抚琴的殿下忽然抬头问他道:“你最近是怎么了?” 萨哈才惊觉自己一直盯着殿下,看得眼神发直。 “卑、卑职没事。” “你眼下乌青,一看就知道你最近没歇好,今晚就留旁人值夜吧,本王会放你几天假,好好出去玩。” “不,殿下,卑职可以的。” 他从没有这么慌张过,生怕殿下瞧出一点蛛丝马迹从此唾弃他。 于是他服下一种名为玉曼萝的西域草药,它是西凉太监经常服用的灭情药,服用了它,不用去势也能压制欲望。 但它有毒,服药久了会变得不可逆转,终将不育。 萨哈没有任何疑虑,直接喝下那异常苦涩的汤药。自那以后,在汤药药性的压制下,他再也不会在伺候殿下沐浴更衣时,起什么不该有的反应了。 如今,他和太监没什么差别,可是他依然爱着殿下。 “你到底想说什么?”炎等了半晌,等到的却是萨哈的哑口无言。 “卑职……无话可说。”萨哈低头道。他没资格说爱着殿下,在做了那么多背叛殿下的事情后,他若承认了爱意,又背叛了君上…… 对于君上是否爱着殿下,萨哈一直都不太确定。直到看到君上只身出现在斗兽场上,在明知有刺客在的情况下……君上从没有那样鲁莽过。或者说因为殿下有危险,君上早就没有了谋略计策,完全凭着感觉行事了。 一旦明白过来,他就更没有办法背叛君上,去对亲王说这个“爱”字了。 “你没话说,但我有话要问你。”炎从琴台边起身,走到萨哈跟前。萨哈只是把头埋得更低。 “殿下,您请问吧。” “我们从认识到现在,你告诉我的每一件有关西凉的事情;你与我共赴沙场杀敌;你对我的百般照顾,还有你对我发的那些忠心耿耿的誓言,可都是乌斯曼的授意?” 萨哈浑身像点了穴似的僵硬,然后慢慢地晃了晃,又一个重重叩首:“是……” 这一声沙哑的“是”透过那并不怎么隔音的镂空门扉,传递到站在走廊里的乌斯曼的耳里。 他站在那儿,眉心微皱,济纳雅莉和雅尔塔也站在那儿,仿若未闻般面无表情的垂手站着。 他们身后站满一走廊的人,都抬着大大小小的宝箱,所有人都没有发生丁点声响,当然也有可能是铺在廊上的地毯太厚,吸去了那些脚步声。 “咚……”炎重新回到琴台旁,轻轻弹着染着点点血红,宛若杜鹃泣血般的古琴,阵阵琴声几乎将他的自言自语湮灭,但还是传到乌斯曼的耳里,也传到了萨哈的耳里。 “士为知己者死。我曾经的那些朋友都已经不在了,如今单单留下的那个,却偏偏不是我的朋友。”炎苦涩一笑,双眸微湿,“萨哈,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会杀了你,毕竟上当的人是我,负罪的人也永远是我。” “殿下!”萨哈往前膝行了几步,声泪俱下道,“求您了,让我回到您身边吧,就当是恕罪,让我只为您一人……” 炎弹着琴,铿锵的琴声里皆是拒绝之意。 “殿下!”萨哈终忍不住说道,“我喜欢您。” 琴声戛然而止,炎弯起似蹙非蹙的眉头:“我与你言尽于此,退下吧。” 显然对萨哈说的话,炎根本不再相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