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闭上眼,当务之急是要保存好体力,不管怎样,他都不会向乌斯曼求饶。 当然,他也不会一直被困在这。 只要大燕使团抵达,把特使文书和印信都送来,他就能恢复自由身。 想到这一点,炎便觉得这里没有那么难熬。 天渐渐亮起,太阳一出,这“坑牢”像是从寒冬一步跨进酷暑,坑底冻住的污水瞬间横流开来。 炎把双脚缩了缩,几乎蜷成一团,以避开黑黄恶臭的污水。 他的左袖原本被乌斯曼扯破,在昨夜,他索性把袖管全部撕下,折成面罩系着,这多少救了他一命。 亮到刺目的晨光让监牢的不堪无所遁形,沙土浇筑的墙体布满坑洼,在炎左侧的墙壁上,嵌着一根又一根的短木棍,乍看以为是钩挂东西之物,但这些木棍排列有序,且往上走,炎忽然明白:这是一道梯子。 一道极其狭窄又简陋的墙梯,若要上去,只能单脚踩在上面,往上跨步,这中间还断了一根,要是一步没踩稳,掉下来定会摔个大跟头。 即便走上去了,坑口的铁栏锁得死死的,根本打不开。 炎的眼睛被阳光刺得发疼,视线不得不回到坑底,在对面的墙跟处睡着一个人,他面对着炎,蜷缩着身子侧卧在地。 想必他昨晚都是这样睡着,以提防新“牢友”。 炎昨日听他的声音嘶哑不堪,以为是个老汉,没想躺着的竟然是一位少年,看模样大约十六、七岁。 炎正寻思着这么年轻怎么会下死囚牢狱时,少年忽然睁开眼,弹坐起身。 第4章狱友 炎被吓了一跳,不禁瞪着少年,少年亦回瞪着炎。 “异乡人……”少年皱着眉头开口,嗓音依旧嘶哑,像生了锈一样。 “你也是。”炎用西凉语道。 少年有着一张鹅蛋脸,一双茶色的杏眼睁得老大,像小豹子,眼神贼亮。 他还有着一头仿佛马鬃一样的蓬松头发,深褐色,全扎在脑后,唯有鬓角处有几丝翘起着卷发,显出几许稚气。 可以说,他的长相不似炎这样的大燕人,也不似西凉人。 炎在大燕时,有一位名叫萨哈的西凉侍从,他曾经告诉炎说:真正的西凉人肤白似雪,碧眼金发,眉高目深,而且身材上不论男女都较大燕人高大。 这少年身材娇小,面容里透着异国情调。 “我是安克尼人,叫伊利亚,”少年忽然问道,“你是哪来的?” “我叫淳于炎,是大燕国人,”炎看着伊利亚道,“你几岁了?” “十七。”伊利亚问,“你呢?” “二十四。” 伊利亚露出吃惊的表情。 “怎么了?” “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伊利亚叹气道,“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大。” “抱歉,让你失望了。”炎反倒笑了,“但我当真二十有四。” 这少年“满脸失望”的样子,让炎想起自己的三弟“天宇”,他每次失望就会唉声叹气个不停,仿佛天塌了似的,但这夸张的模样反而惹人发笑。 “那你是来这里跑商的?二十四岁都有孩子了吧,家人也在这?”伊利亚一口气地问。 “呃,我尚未成婚。”这伊利亚敢情是个“包打听”,炎不得不反问回去,“你怎么会在这的?” “私卖黄麻枝。”伊利亚道,“被士兵抓到了。” “黄麻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