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已伸出一只毛茸茸脚丫去拨划水面,一群锦鲤以为是有人拉投食,立刻一窝蜂地冲上来,大尾巴噼里啪啦地甩打着,搅得一池碧水似沸腾一般咕噜咕噜响。小叮当被鱼儿亲了一脸的水,吓的嗷嗤一声向后打了一个滚。 他忙跑下去,笑嘻嘻把正要和锦鲤打架的小叮当抱走,一块儿抱到前头花厅去吃早膳,路上便见院子里一群小厮们忙着洒扫除尘,大多小厮会在腰间挂一条红络子,他还没明白这是个什么风俗,后头清欢就追上来,将手里一件朱袍披在他身上,余锦年困惑片刻:“这是做什么呀,又不娶亲。” “是立夏,昨儿个是赶不上了,红衣裳还是要披一披的,披红才吉利。”清欢学识不多,记着的总是些家长里短的细节,经她这么一提醒,余锦年也勉强记起这事来。 大夏是火德,尚红,但此种说法随着大夏王朝的繁荣其实已经日渐衰弱了,也只有逢年过节时一两件朱红衣裳才显出这古老习俗来,立夏正是夏人最热衷于穿朱戴红的日子。立夏迎南方赤帝,祭拜神王先祖,百姓们一时扯不起红的,便上街买几条红络子来戴,算是个热闹意思。 如今金菊尚远,夏荷未绽,却是小麦扬花的好时候。之前余锦年都一直忙着,中间又夹着各种杂事,未曾安定下来过夏,今日短暂地闲下来了,他也终于能够长长地伸个懒腰,换一口新鲜空气,准备好好拾掇拾掇,万事不问,先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立夏……可煮了蛋?”余锦年问。 清欢笑起来:“煮了煮了,彩丝络子也打好了。” 两人一块往花厅走,才跨过了门槛,照水花厅里已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手里握着把扇,目光渺远地望着一池荷塘,眼下挂着一对重重的乌青,他身体还没养透彻,多走几步都要歇好大一会,脸上润肉更是瘦下去了很多,显着好好一个翩翩公子,偏搞得跟虚耗过度似的。 余锦年顿了下脚步,歪着脑袋走了进去,奇怪道:“闵二公子?这一大早的,你们怎么来了!” 窗边闵懋正抓着一把鱼食来喂,听见余锦年的声音,立刻跳下来,瘪了下嘴先告状道:“我在家里闲着无趣,说来找你玩,谁知我二哥也要跟着来。”他趴到余锦年耳边,小声道,“昨儿夜里听说一晚没睡。怎么回事,他不是向来很烦你的么?” 说完他又自作惊骇道:“我惯常听说话本里的女娘小姐们被人救下,最后都会以身相许。二哥……该不是被你救了一命,就瞧上你了罢!” “滚滚滚!你二哥也是什么娇滴滴的女娘么!”余锦年呿了他几声,将他打得抱头鼠窜,又回头去打量闵雪飞。可别说,瞧他这幅孤芳自怜、忧愁万状的模样,还真挺“娇滴滴”的。 下人很快将煮好的鸡蛋用冷水浸起,装在一个木盆里端了来,余锦年便坐到桌前,从水里挑出完整的、一丁点破壳都没有的好蛋,将这熟蛋塞到清欢打好的彩丝网络子里头,然后上边一提将口子束起,整颗蛋就被缚在了网子里,下边垂着长长的彩色穗子——这就是立夏蛋。 小孩子们之间会互相斗蛋,即用蛋头蛋尾相互敲碰,未碎的一方即是赢家,且蛋头不碎的叫大赢,蛋尾不碎的是小赢,谁能获得大赢就是最厉害的,是会被其他孩子嫉妒的。 时人对这些习俗小物总有些美好的愿景,譬如吃立夏蛋就会平平安安,挂上立夏蛋会受夏神保佑,就不会苦夏。还有诸如吃立夏饭、饮立夏茶之类的说法,总之都是大家对好日子的向往,虽然有些说法很没有根据,但对当下的人们来说却是一种寄托,也就没必要纠结是不是迷信了。 余锦年将蛋塞好,问及穗穗还没睡醒,便拿了几个交给清欢,叫她一个挂在穗穗的帐子上,一个挂在穗穗脖子上,剩下的便让她拿去赠人。园子里是有些小僮的,虽然年岁都比穗穗大一些,但在余锦年眼里也都是孩子,既是要过立夏,自然不能让那群孩子们失望。 送了园子里的小僮,竟还剩下了好几个,余锦年又给闵懋和他那两个侍卫都一人分一个,之后想了想,拿起一个挂在了闵雪飞胸前。 闵霁一回神:“何物?” “立夏蛋,没玩过么?”余锦年笑眯眯地看着他,手里转着一颗白蛋,“来,敲一下,若是你把我的蛋敲碎了,就会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哦!” 闵霁抬手要摘:“我为何要与你玩这种低劣的游戏。”他将蛋自脖子上摘了,愣在手里把玩一阵,不知在想什么,过后竟没有将蛋放回桌上,就那样握着不了了之了。 倒是一旁的闵懋傻里傻气地,与诗情画意斗蛋顽,最后大获全胜,还拿到余锦年面前炫耀。 坐了会儿,池上起风了,余锦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