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看不上这些粗鄙食物的,多半会自己带人手和食材,仅借店家一个火儿罢了。余锦年二人顶着小雨走出来,几间大的茶棚都已坐满了人,有讲究的人家还支起了丝绸蒙就的缀珠屏风,一二十个随扈们匆匆忙忙走来走去,从马车上卸下自备的杯盏羹盘,有条不紊地排开。 筑花阁自然也遣了几个伙计来做生意,搭了个小小的摊儿,卖些茶粉和香糯好看的花糕。余锦年浑身脏兮兮的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正要说去溪边洗洗,转头一瞧季鸿,那叫一个风度翩翩,干净白皙,宛如一株刚成了仙的青竹,充满了说不清的书卷气。 和他一比,自己倒真像是只乱扑腾的野兔子,就差嘴里叼根草,很是端不上台面。 余锦年正“暗自神伤”,筑花阁几个卖糕的姑娘便悄悄围了上来,许是他天生一副平易近人的好相貌,因此即便旁边伫着个神仙般的季鸿,也防不住几个小女娘们对着余锦年甜甜发笑。 “我们有桃花糕。” “还有桃花酒!” 两个小姑娘一人一句地说,从篮子里往外掏东西:“要不要尝尝?” 余锦年被塞了个措手不及,要伸手去接,却先有一只袖子拦在了身前,季鸿默不作声地替他接过,回过头来见他一脸傻情,不由垂眸瞥了眼他的手,还没说话,余锦年就混不在意的把双手往衣服上蹭了蹭,就要去拿那块桃花糕。 季鸿左右一避,余锦年被虚晃一番,他整个上午粒米未进,此时也禁不住郁闷道:“做什么?” “洗手。”季鸿言简意赅道,好像一个字都不舍得多说。 他自己没带汗巾出来,旁的筑花阁小女娘便笑盈盈地抽出一条手绢来:“来的路上我们老板娘便夸你,说你做的菜好,那吕公子那么挑剔的怪人,却是一个骨头都没从你这枚鸡蛋里给挑出来。老板娘叫我们多跟你讨教讨教呢,你可要赏脸,回去以后教教我们几个!” 她们见余锦年一直盯着手绢上的绣纹瞧,乐道:“我们自己绣的,绣了好多呢,客人们都喜欢,你喜欢送你呀!” 余锦年没听出里头调戏的意思,只是借着手绢上的花纹想起了二娘,愣了会回过神来,还一脸认真地问她们想学什么,只是嘴还没张开,就被季鸿侧开半个身子挡住了,面无表情地撂下一句“多谢,不必”,就把他强行带走,押到溪边老老实实洗手。 怎么说出来换换气就能让身心放松呢,采了这一早晨野菜野草,还别说,余锦年当真觉得心里舒坦多了,看着自己一双手被季鸿摁在水里,他心里压抑了多日的郁闷,似乎也随着指甲缝里的泥,一点点地顺水流走了。 溪水清澈,难能倒映出天上半片云彩,余锦年从洗手变成舀水玩,甚至还拿过篮子,顺手洗了洗里头的野菜。季鸿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小雨虽绵,不怎么伤人,却也密,他收回视线,默默张开一臂遮挡在少年头顶,并用另一只手挑开了袖幅,拦住了大半的雨丝。 余锦年盯着水面突然惊叫一声:“哎呀!”他咕隆一下站起来,又一头撞在季鸿的胳膊上,接连又“哎呀”一声。 季鸿忙收了手,见他身子晃了晃,又紧张地去接:“怎么了?” 余锦年把手里洗好的菜塞进篮子,才兴致勃勃地指着一汪溪水道:“虾,小虾。嘿,来帮忙!” 过了好一会儿,清欢见他俩迟迟不归,于是撑着伞来找,待终于在溪池边上看见个几乎湿透了的背影,再一探头,才看到另一个几乎快把头钻水里去的少年。起初,清欢还以为他们是把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正满心忧虑地上前帮忙,结果看到脚边篮子里一水儿的剔透乱蹦的小虾仔,顿时气得跺脚:“刚好了病,竟出来捞虾!” 她转头看了看季鸿,发现季公子湿得比余锦年厉害多了,两条袖管湿哒哒贴在手臂上,赶紧从衣襟里扯出帕子递上去:“……季公子,您怎么也跟着他胡闹?” 季鸿无声地笑了笑,眼睛里却满是无奈,他接过帕子,刚想拂拂身上的水,一转眼看到余锦年冒着湿气的鼻尖,随即不动声色地换了动作,在他脸上蘸了蘸,余锦年闭着一只眼睛,任对方把他的脸蛋抹了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