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轿子跟前“秃噜”吐出个东西来。 众人一看,竟是不知道什么玩意儿里生挖出来的眼珠子,可恶心死人了,这还不算完,只见那破老道还从布兜里掏出个猪尿泡,里面扎着一泡鸡血,大笑着抬手便泼了兰娘一身。兰娘当场就吓傻了,好半天才回过劲儿来。 这事儿本来能以“那是个疯子”来了结的,可谁又能想到盂兰盆节后,杨府里就开始发生些怪事,先是二爷养的八哥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咬死了,且死状凄惨,是被掰断了头、剥了皮扔在院门口。之后是三爷房里的姨娘,说是二半夜起身饮水解渴时,瞧见窗户纸外头有人跑过,她紧跟着出门一看,哪有人影,只有一只跳上墙头的绿眼尖牙花狸猫。 此后府中大厨房也说,他们接二连三地有新进的生肉不翼而飞,买来制血豆腐的未凝鸭血也莫名少了半桶,地上还踩着狸猫血爪印。 于是有人想到了那日碰见的疯老道,府中开始流传起兰娘是狸猫精这件事来。这事虽然诡异,可杨巨富是艺高人胆大的,他年轻时候不知打折了多少赌徒的腿,做坏事从不怕报应,此时怎能被这种无稽之谈吓到,当即便安排数班家丁守夜,弄死了方圆内所有的猫。 原本以为杀了猫这事儿该就此结束了,可偏偏事与愿违,杨府里的怪事不减反增,愈演愈烈。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杨巨富也不由心生疑虑,渐渐地疏离了兰娘,还派人去找当日泼鸡血的疯老道,一口一个仙长将人偷偷请回来,瞒着兰娘作法除妖。 这法不作还好,一作,竟作出了惊天怖事。 这老道士竟然将尚在睡梦中的兰娘扯下了床,自她床褥底下翻出了一张婴儿皮! 来观法的赵夫人当即哭昏了过去,惨叫着说那就是自己未出世便夭亡的亲儿,当即便扑上去要打杀兰娘,哭嚎着让兰娘还她儿子命来,三四个家丁拉也拉不住,闹得死去活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婴儿皮的事情还没搞清楚,紧接着杨三那姨娘又从侧房的床底下揪出了个寸丝不挂的健硕家丁来。 真真是一出好戏。 兰娘性子懦弱,眼见如此,却除了哭什么都不会说,杨宝倒是替兰娘辩解了几句,却成了火上浇的那把热油——盖因那奸夫家丁哭着招供说,他与兰娘十几年前便已安通款曲。这么掐指一算,差不离正是杨宝的年岁,如此说来,就连杨宝究竟是不是杨家血脉都不好讲了。 男人最受不了的是什么?并不是宠爱的小妾竟然是个妖物,而是自己的儿子不是自己的种,这事儿搁哪个男人头上都得抓狂。 更何况这种可笑的事儿竟然让一代恶霸杨巨富给摊上了,他又如何忍得,当即便要将兰娘绑起来沉塘,杨宝扑上去求杨巨富相信兰娘、放过兰娘,却反被杨巨富一把推倒在花池边儿上,径直摔矒过去了。 说到这,厨婢连声哀叹道:“后来,那仙长说兰娘是妖孽祸世,不可轻易沉塘了结,须得交由他镇压在道观里,方可不遗害世间。于是老爷即便是再气,却也还是将兰娘和四哥儿交给了那位仙长……如今,竟不知他们如何了……” 这故事奇诡得令余锦年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若说这是出折子戏,他得拍手大呼狗血精彩,可这竟然是个真事,这就让人目瞪口呆。 他无言沉默了片刻,只好又说:“竟还有这种事儿……” 厨婢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 紧接着两人不约而同一声叹息:“唉。” 两人说了这会子话,正闷着头各自郁闷着,余锦年忽然想起他的薄荷小布丁来,再去前头送,家仆回报说杨老爷竟然已经睡下了。那管家还挺是个好人,直道叨劳了余锦年一晚上,并送了一个镶嵌珍珠的小首饰盒,里面装了一对文玩核桃供他把玩,且说要派轿子送他回家。 余锦年哪里会盘核桃玩儿,推辞了几回,那管家还颇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好像觉得余锦年很不给他面子。余锦年挺不喜欢杨家这炫富做派,可到底还是将那小首饰盒给收下了。 刚收了首饰盒,便听门房那边有人来传,说是门口来了个气质如兰的贵公子,道他阿弟在咱们府上做客,要来接人回家,说罢还困惑道:“是不是找错门儿了?” 余锦年一听,当即举手跳道:“我,我,我!那是我家的阿兄!快领我去!” 走了两步,就见他又扑通扑通跑回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