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年自己也忍不住去一看究竟,领着穗穗拐进了燕子后巷:“好,听穗穗的,去看看。” 燕子后巷比前巷窄上许多,脚底下还是并不平整的青石路,他怕穗穗磕着,便将她抱在肩头。如此走了没多远,就见到一串沉甸甸的树桠,一枝独秀出墙来,竟真是一棵银中透黄的早开金桂树。 “雪花四出剪鹅黄,金粟千麸糁露囊。看来看去能几大,如何着得许多香?” 穗穗坐在他肩头,伸手摘了一朵,天真地问:“什么意思呀?” 余锦年温和地笑笑:“就是说呀,这个花骨朵儿那么的小,怎么能盛得下这么多的香?” 穗穗因听不懂诗而耍起无赖来:“自然是它愿意这么香!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穗穗说的对。”余锦年失笑地点点头,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我们摘些回去,晚上做桂花茶怎么样?” 穗穗咯咯地拍着手笑:“好呀好呀,给娘也尝尝!” 两人偷鸡摸狗似的揽了一束枝头下来,挑着开得金黄浓郁的花朵摘了,藏进衣袖里。 正摘得开心,余锦年一回头,忽然才瞧见不远处还站着个人,好巧不巧的,正站在生长着这树桂花的主人家的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两个“小贼”。 余锦年“哎呀”一声:“穗穗,我们被抓包了,怎么办呐。” 吓得穗穗忙不迭将藏了桂花的衣袖拢起来,张着嘴吃惊,可怜小丫头因此喝了口冷风,咕咚一咽口水,紧接着就打起嗝来:“小年哥,嗝!……我们会不会挨打哇?” 余锦年看她模样就想笑,可又不好偷了人家院里的桂花,还在主人家面前如此放肆,于是快走了几步,跑到那牵马的男人跟前,这人个子挺高,他抻直了也只到对方肩头,只能微微仰头去看。 男人约莫二十岁左右,穿着件玉青色的宽袖长衣,身材笔直修长,淡色衣衫将他本就白皙过头的面庞又减去了几分血色。他蹙着眉似是想说什么,唇瓣微开微阖,后又重重抿起,只微垂着眼睛看着余锦年,那神色仿佛是隔了层浅纱一般,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愁绪,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此时天光微沉,愈显得桂树飘香,静谧之间,男人清瘦的身影似也与这黯淡的天光融在了一起,好似远山薄云之间的一抹清韵。 余锦年怔了一瞬,他上一世见过许多男女,其中不乏有容貌姣好者,却没有一人能与眼前这人一般,霞姿月韵,如玉树修竹,清冷静雅,说他遗世独立地立马就要飞仙了也不是没道理的。 他有些胡思乱想,那男人绷着脸,忽而抬了抬手——似乎是要来打他。 下意识间余锦年就向后退开了一步,对方手臂一顿,几乎抬到他脸边的手就那么停住了,而后才微微僵硬地缓缓放下。 “抱歉啊东家,院子里的桂花儿太香,忍不住摘了几朵。东家晚上若是不防事,就来前头西城门口那家面馆来坐坐,我给东家做顿饭菜,道个不是……” 男人稍稍眯起眼睛,听到面前的少年温和地笑着如此说道。 又见少年抬起臂来,拱手让了个赔罪的礼。 顷刻间,一袖桂香。 远处,不知是哪里的孩子又在唱:“鸿雁来,鸿雁来,白露成霜桂花香……” 第6章 桂花翅 “好险!好险!”穗穗边跳边喊着跑进了一碗面馆的门堂,她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袖口,唯恐摘来的那点桂花掉出去,直到在后院看见正在打水的二娘,才小心翼翼地张开一点袖子,“娘你闻闻,香不香?” 余锦年也染着满身桂香回来,老远就听见母女二人有说有笑。 二娘掩着嘴轻轻笑着,抬头看见余锦年进来了,也取笑他道:“你们两个小贼,又去哪里疯野了?” “穗穗你一回来就与二娘告状,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丫头先闹着要去看的,看我不收拾收拾你!”余锦年作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