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鹤白深深吸了口气,将目光幽幽投向侧后方久久一语不发的薛岚因道: “……它,是一张图纸,只是一张图纸。” 图纸。 三人面色同时一变,饶是连一度认为事不关己的薛岚因也随之仰起头来,愕然与谷鹤白深远不一的目光在半空当中交汇。 薛岚因拧眉直视着他的瞳孔。不过片刻之余,但见他眸子朝外狠狠一侧,恰好又避开周遭过于灼/热的视线,转而面朝石壁上方道:“古有活剑族人,其灼烈骨血可铸剑,而其刚劲魂魄更可削铁。千百年来,数不清的剑主侠客试图想以活剑族人的血脉来铸成手中不曾离身的武器,然而……到最后,成功者却是寥寥无几。”顿了一顿,眼角余光扫过薛岚因瞬间紧绷起来的异样神情,谷鹤白眼眸微曲,复又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从枕神色凝重,缄默无言,而云遮欢亦是骇得满目惊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那原本对待一切都采取放任态度的薛岚因一人死死定稳了身形,满面皆为挥之不去的阴云骤雨。 谷鹤白语调微扬,道:“因为,只有将尘封于白乌族人体内的劫龙印彻底破解,才有机会见证活剑族人的现身。虽说劫龙印的存在仅仅只是一张图纸,但其指向清晰了然,凡是最终成功破印之人,必能寻得活剑遗留的真迹。” 此番肯定意味的话语方才陈述完毕,一旁面色铁青的云遮欢已然是彻底按捺不住性子,抢先一步脱口朝他逼问道:“你……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活剑族人?劫龙印破解之后,只是一张寻得活剑真迹的图纸?这些听都不曾听过的东西,何来证据……又叫我们如何能信你?” “你信我与否并不重要。”谷鹤白道,“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 云遮欢容色一凌,二话不说,将腰间长刀拔鞘而出,径直朝前指向谷鹤白脖颈要害处道:“我就说你是不安好心,表面诚邀我们一道下地追人,到最后反是一心想要将劫龙印据为己有……一路上说了这么多废话,谷鹤白,口干舌燥了吧?” 从枕闻言至此,亦是拔刀上前数步之余,微微倾身将云遮欢挡至身后道:“谷副掌门,你既对劫龙印的考究如此之深,又是为何定要拉我三人与你同行?” 谷鹤白尤是冷静如斯,即便周遭杀意陡然升起,他亦能摊手随意靠在石壁外侧,丝毫不为之所惧道:“我费心费神说了如此之多,你们当真不明白我想表达些什么吗?” 云遮欢眉心一皱,恨恨出声道:“还能表达什么?终究不过是狼子野心,妄图只手遮天……” “并非如此!”凌然将之打断,谷鹤白大步朝前一跨,扬起手腕堪堪指向后方面色煞白的薛岚因道,“骨血即可铸剑,兵刃触之必狂……如此独一无二的古老血脉,便恰好是活剑一族尚未消亡于世的证明。” 云遮欢闻言,不禁立马怔然颤声道:“……什,什么证明?” 谷鹤白冷哼一声,反是猝然加重语气质问她道:“话到这个份上,我在说谁,你心里会没有半点答案么?” 此话方出,在场众人皆是骇得脸色一变,不过眨眼一瞬,便又纷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诡异神情。纵是薛岚因早有一番预料在心,到如今还是难免被谷鹤白这一套突如其来的说辞震得浑身一颤,久久僵立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此长一段时间以来,他并非没有怀疑过与自身血脉息息相关的一连串事情。只是真正的话题一路演变到这个地步,已经逐渐发展成为他全然无力自控的程度。 ——所谓骨血可与兵刃相融的活剑族人,是在暗暗指……他? 这怎么可能? 薛岚因本人浑浑噩噩地过活了整整十六个年头,还真没听说过自己的身份会与白乌族的劫龙印有任何千丝万缕的联系。 眼下谷鹤白空凭一张烂嘴,便将那所有是非黑白通通杂糅为一处,一股脑地朝着薛岚因乱作一团的脑袋狠命砸去,瞬间又摔烂成一滩扶不上墙的稀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