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出租屋没暖气,公共浴室没热水;雪下得大了会把他们家路堵了,等雪化了家附近的下坡结冰,会变成一个超大型的滑滑梯。 趁麻烦的冬天还没来,王结香提前做好迎接它的准备,她打算为殷显织一件暖和的毛衣。 织毛衣的手法是跟着海鲜厂里的大姐学的。她手笨,脑子笨,学得人家大姐都教烦了,王结香还是时不时地出错。 关于这一点,她完全没遗传到她妈。 王结香记得她妈妈织东西织得特别好,她爸的围巾,她奶奶的拖鞋,她的帽子、手套,装零钱的小兜……全是她妈妈织的。 小时候她看妈妈织毛衣,觉得妈妈是魔法师。棒针裹着毛线,毛线绕着妈妈细瘦的手指,她的指头灵巧地一勾一挑,立即变出一个个漂亮的结,它们再组成细密规则的网。 她是那么的熟练,王结香缠着她讲话,也不耽误她手上织东西。 “妈妈,我想要毛衣上有朵小花。” 妈妈抬头看她,好笑地问:“多大的小花啊?” 她伸出两只手,左手拇指抵右手拇指,食指对着食指,比划出大小。 “这么大的小花呀,”妈妈笑着点点头:“行,结香要小花,妈妈给你织上小花。” 等到王结香长大,成为一名织毛衣初学者,才知道在一件毛衣中添一朵小花的难度。 她也想殷显的毛衣有小花! 因为织得不太好,常常要拆拆改改,王结香刻意不在殷显面前织。原以为能赶上冬天前,把毛衣送给他,没想到工程实在浩大。 城市悄无声息地入了冬。 这个冬天,海鲜厂生意不景气,订单少得可怜。 月底,老板跟他们说,这个月工资不能按时发。王结香像其他工人一样,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她想的一些大的问题,比如,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被裁员?工厂会不会倒闭? 她想的一些小的问题,比如,工厂的午餐晚餐老板还会包吗?会不会要她自己带饭? 月底,王结香和殷显的钱包已经基本空了,就等着发工资。 工厂的情况,让他们家彻底的揭不开锅了。 王结香为了省点钱,一份饭分两份吃,这导致她晚上常常是空腹去睡觉的。 躺在硬硬的木板床上,出租屋的墙好像是纸糊的,外头寒风一吹,她也哆哆嗦嗦地发起抖。 翻来覆去,王结香难以入睡,又冷又饿。 殷显晓得她不舒服。 他把自己的棉被盖到她的被子上,尽量让她不那么冷。 “不行,我们棉被全是单人被。我睡到半夜,把你被子稍微扯走,你得冻死。” 王结香往床的里面移,不盖他的棉被。 殷显挤向她,执着地又把被子盖上了。 这样你盖我移的,来回几次,他一直在掀动他的被子,估计不用等半夜,现在就要着凉了。 王结香想了想,铺开自己的棉被,和他的单人被合一起。 “你抱我,抱紧点。” 不留给殷显推脱的空间,她钻进了他的怀里。 说是要他抱,倒是她先抱了他个满怀。 殷显却也没想推开她。 她的身体,冰冰的,他抱着像抱了根冰棒。 细细的胳膊,薄薄的肩,好像比刚遇到那会儿更瘦。 调整一个能够护住她的姿势,殷显让她的头枕着他手臂。 搂着她,他轻拍她的后背,哄她睡。 艰难的酷寒的冬夜,他们互相取暖,一同吃力地熬。 “殷显啊。” 在一起一年多,王结香不再叫他“显哥”,更多时候直呼其名。 “嗯?”他应。 她手脚冰凉,撒娇的声音都有气无力:“我睡不着,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怎么讲?” “讲童话。” 为避免殷显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