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过去从不觉得,大钺很像斧子啊。砍大树时拿出来用。回去再找一找,有哪些礼器长得像铲子。”他心情不好,要是表现出来就输了。 的确有一个长得像铲子的东西,去挖了一筐黏土回来做砖头,垒卧房的台子。 扶苏用大钺当斧子,破开一根木料,砍做两长两短的木棍,把横截面向内,用削出来的竹钉钉好,就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砖头模具。他建议:“父亲,把树叶切碎混在泥土中做砖头,又轻又……士兵们都这样做。” 嬴政盯着地上的土堆,土堆旁边的模具,还有准备拿去打水用的青铜壶。他忽然问:“挖土汲水来和泥做砖?” “是啊。” 嬴政拧着眉头,看着傻儿子:“泥土在河边挖的,水在河边打,为何要都搬到院中来做??” 在河边扣出砖头来,晾干了直接把砖头拿回来,不是更省事么?扶苏是真傻。 扶苏也懵了:“啊,父亲说得对。”他是真没想到,规规矩矩的想要吧东西拿到自己院子里再动手。 说干就干,去河边挖土和泥,切碎枝叶揉进泥土中,用模子做出一个个砖。 砖应该用火烤,他们试过钻木取火之后放弃了。在河边扣出几十个长方形的砖坯,然后去拔草,搓绳子打发时间,等着砖头干透。 到了‘门口’时,韩都尉面色凝重的站在那儿,打量门口的战车。 嬴政高声笑着问:“韩都尉,看你的样子,有什么坏消息?” 第5章 油锅 韩都尉点点头,他奉命来给他做个预防:“秦二世胡亥诛杀了全部兄弟,其中有几人被责令自裁,高害怕连累妻儿,便自愿殉葬。 你的十名女儿全部被肢解。 妃妾百人无论是否生育,全部殉葬。” 就从他干的事来看,秦国好不了了,你不意外吧?做帝王的人当然能杀人,杀得人多与少也与是否英明无关,问题在于是否遵守法律。 哪怕是定下严刑峻法,只要小心规避也能保全性命,可是没错也不找借口就直接屠戮贵族,谁还敢效忠于他。 扶苏向来仁爱,对秦国的严刑峻法多有非议,又岂能接受兄弟被无故残杀?听到一句话时,就失手丢下了竹筐。辛辛苦苦割好,一捆捆放好的草滚落了一地,草下面的砖头发出碰撞碎裂的声音,在泪眼朦胧间,像是自己的兄弟们。 等韩都尉说到妹妹们被杀害,他更是失声痛哭。听到自己的母亲和其他或熟悉或不熟悉的妃妾全部殉葬的消息时,他也不能哭的更惨了。 嬴政叹了口气,儿子们都被教育的很好,派去做事时从不曾出过纰漏,又没有夺权的野心。胡亥真是糊涂,譬如吕不韦天然该杀,成蟜则不同。皱着眉头问:“李斯死了么?” “全家问斩。” “赵高死了么?”如果胡亥够聪明,他就该杀了扶持自己登上帝位的人,这样才是真正的皇帝。他能扶你上位,必是奇货可居,若不杀他,终身受人制约不得自由。 韩都尉面无表情:“赵高现在是丞相,诛杀公子之事,是由他首倡。他还杀了蒙氏兄弟和……”数了数被赵高杀的大臣。 嬴政暴怒:“该杀!”赵高该杀,胡亥更该杀!朕辛辛苦苦治理的国家,竟落入奴婢手中!他若是明君,杀了谁朕都能容,不料他看起来聪明机灵,做事却如此糊涂!“韩都尉,等胡亥死后请你尽快送他过来,朕有一口油锅等他!” 炸了他!朕再也不说扶苏傻了!他虽然呆头呆脑不知变通,也不会屠戮兄弟。 扶苏腿一软跪在地上,伏地大哭:“韩都尉,呜呜呜,请您转告阎君,扶苏想送母亲和弟弟妹妹一程,呜呜呜呜呜,伏请恩准。” 温柔的母亲……知道我自裁时一定很伤心,我原以为弟弟妹妹能安抚她,不料……好狠的胡亥!赵高提出此事便该杀!你竟允了!我直说父亲施行暴*政,今日才知何谓暴*政!肢解……殉葬……苍天啊! 韩都尉伸手扶他起来:“我去禀报阎君,你的要求合情合理,应该能准许。人死了或许比活着要好,节哀。”死了一了百了,比活着受苦更好。 说罢,他又消失在雾气中。 嬴政拎着痛断肝肠,哭着不顾仪态,弯着腰拄着膝盖,痛的站不起来的儿子断喝道:“不要哭了!使者矫诏命你自杀,谁叫你听了?你与蒙恬掌握三十万雄兵,为甚不直取咸阳夺取皇位?” 如果是朕,朕绝不会坐以待毙。父母的命令又如何?天子之权尚可夺,何况是,何况是你一个弟弟的。 扶苏已经伤心到要崩溃了,听他这样不近人情的指责自己,委屈又愤怒,猛地仰起头问道:“夺取皇位?夺陛下您的皇位么?我若知道是胡亥继位,自有应对的方法!陛下下诏命我自裁,我焉敢违命?” 父亲冷酷无情的责骂我,命令我自杀,那我只能去死。不仅是为了服从君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