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澍说过的,祝苗分神想道。 祝苗想起一开始的时候,大概在半年前,那是个闷热的午后,偷偷地躲在走廊尽头的杂物间看书,那里热得祝苗浑身出汗,心跳加速。林周发现了他,并且没收了他看的书。 他紧张极了,那本书里面的内容他羞于启齿,好像赤身裸体被公之于众。祝苗急得都想哭了。林周一向温和,是学生中出了名好说话(又或者是好欺负)的老师。林周并没有批评责骂,而是让祝苗放学后到办公室找他。祝苗忐忑不安地去了,出乎他意料,林周只是安慰他。 “这没什么,同性恋没什么大不了的。”林周说。 中间敏感的三个字让祝苗紧张极了,他背上都是汗,又害怕又迫切想继续听。 林周说:“这很正常的,放轻松,我也是。” 祝苗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说:“老师你也是吗?” 在惊愕中,他没有留意到林周越凑越近,像毒蛇一点点凑近猎物,不动声色。林周的手搭在他的大腿上,呼出来的气都喷在了祝苗的脖子上。 林周说:“男的和男的……也能做很多事。你平时有没有自己弄过?老师也可以帮你……” 他的手越摸越往上,祝苗猛然惊醒,挥开他的手,把那本被没收的书从林周的桌面上抢走,落荒而逃。 回忆和现实一下子重叠了。 此时的祝苗也猛地站起来,带倒椅子,吓到了办公室里的另一位老师,但他顾不上了,转身从办公室里跑出去,课也不想上了,从学校的墙上翻出去,不敢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被恐惧和厌恶淹没。 自从那天起,班级里的同学之间就开始流传祝苗的闲话,几个男生开始找茬。 那一天,他第一次直面自己的性向,吊诡的是,他第一个认识的同类竟然是林周,林周的所作所为让他连带性向连带自己都变得让人恶心,那天他也是这样,一直跑,在被烈日晒得热腾腾的路上一路跑。 四面八方的潮热空气都向他的方向挤压,他简直透不过气来。他那时候无处可去,只能在街巷上没有目的地奔跑,最后蹲在家门外的楼道角落里,无声地发呆,可能还哭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祝苗有处可去,他可去的地方可比那个一直以来的“家“有安全感得多。 跑着跑着,祝苗一点点慢下来,奔跑让他心跳过速,气喘吁吁,胸膛剧烈起伏。 他一路跑回到咖啡厅,令他没想到的是,店里不止有一柠,还有足足两个多星期没见的项澍。 祝苗差点没认出他来,项澍整个人黑了两三个色度,后脖子和手臂上还有晒伤掉皮还未痊愈的痕迹,略长的头发也剃掉了,变成了刚刚长出毛茸茸发茬的短寸,让他的五官变得格外凸出。 简直像流浪了两三个月的难民。 “嗨,这么早,你是不是翘课了?”项澍说道。 他皮肤变黑之后牙就显得很白,像黑人牙膏的代言人,祝苗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坏心情一扫而光。 第8章 谢谢爸爸 “你去哪儿啦?”祝苗好奇地问道。 “‘埃塞。” “‘什么?” 项澍轻快地说道:“埃塞俄比亚。” 去那里干什么? 祝苗还没问,项澍就兴致勃勃地讲起他这短短几周的行程——寻豆之旅。 项澍从几年前就有这种爱好了,到咖啡豆的产区去,和咖啡农直接交易,寻找当年采收季的好豆子。 咖啡豆的生长受很多的因素影响,降雨、温度、虫害等等等等,每一季的咖啡豆都是不一样的,今年好喝的豆子明年可能就没有了,现在越来越多的咖啡师喜欢直接到产区去“寻豆”。 埃塞俄比亚是非洲咖啡豆的最大产区之一。项澍边说边拿出手机,翻出这段时间以来他拍摄的照片。 自从牧羊人在埃塞俄比亚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