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始终无人接听,他将手垂了下来。 眼前有一堵熟悉的门扉,门扉里是无边的黑暗。 他想蜷缩在这黑暗里。 就像植物腐烂在地下深处,不能被人发现。 不可以被人发现…… …… “时夜?” 楚英纵眼睁睁地看着,时夜突然从门外闯入,合身撞开了3号咨询室的大门,然后消失在黑暗里。 “喂!你还没登记,而且今天心理老师不在……”楚英纵道,“诶,灯都不开吗?” 他走过去敲了敲3号咨询室的门,却发现门被反锁了。 “怎么回事……” 楚英纵嘟囔了一句,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他跑回前台去找了一番,没有找到3号咨询室的钥匙,就只好掏出手机联络心理老师,问她:“咨询室的钥匙串放在哪儿啦?” “在文件柜往下数第三排的右边格子里。”对方很快回答道,“我还在手动分医疗档案哪,等会儿才能回来,怎么了?” 楚英纵就大致跟她说了一下。 “你等等。”心理老师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时夜这位同学情况比较特殊。他的治疗档案刚刚从上一家调过来,我大致看了一下,应该是特异型的阿斯伯格症,伴有童年时期的特殊ptsd症状。” 楚英纵愣住了。 电话那一头传来了翻动纸页的声音。 好一会儿才有她的声音由远及近,说道:“一般的阿斯伯格症,幼年期经过原生家庭的干预,成年后不会有明显症状。但是时夜属于血缘父母意外身亡后,又被后来的监护人收养,但大约成年前后,监护人发生意外……总之,用药史也比较不明确,他的家庭医生似乎建议不要贸然用药。” 听到这里,其实楚英纵大脑里一片空白。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时夜冷峻而沉默的面孔,似乎每时每刻都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看上去是一种傲慢,但实际上……是与世隔绝的孤独吗? “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楚英纵无助地问。 心理老师说:“你最好现在就拿钥匙,赶紧进去看一下他有没有什么典型的抑郁行为,注意尽量轻柔地干涉一下。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楚英纵急得团团转:“我这,我……我嘴毒,可是不太会安慰人,怎么办?” 对面道:“很简单的,陪他呆一会儿,问问他发生了什么。然后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一定要赞同和鼓励他,好好地当个娃娃就行。” 说罢,那边挂了电话。 楚英纵:“……?!” 太草了,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充气娃娃也能安慰人?” 然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指的是那种毛茸茸的公仔玩偶。 楚英纵赶紧抹了把脸,找到那串钥匙,小心翼翼地开门进去。 室内果然昏黑一片,窗帘遮盖着外面鸟语花香的世界,这里却只有一片寂然。 隐约能看见在那小小的单人沙发上,正蜷缩着一个身影—— 时夜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只有微弱的呼吸起伏,还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楚英纵松了一口气,将自己脑内关于割腕自杀的狂暴猜想给甩掉。 他蹑手蹑脚,靠近一点,又悄悄靠近一点,战战兢兢地问:“学弟……吃、吃雪糕吗?” 时夜:“……” 楚英纵把声音捏得很娇柔,很做作:“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呀?不如跟学长聊聊呗,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会过去的。” 时夜:“…………” 楚英纵又悄悄挪过去一步,却被地上的电线绊了一觉,差点把鼻子给摔扁了。 他没有看到,时夜的头发梢动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瞥了过来一眼。 楚英纵一脚踹开电线,愤愤地鼓起腮帮子,然后想起现在的任务,连忙又深吸一口气,如河鲀入水一样地瘪了回去。 楚英纵耐着性子:“是不是编程题太难啦?偷拍的颜控太烦人啦?还是那个煞笔导员改你分数,让你不太高兴啦?哎呀,给你看看学长这张帅脸,一看解百忧,真的,不骗你,所以咱们能先开个灯吗?” 时夜:“……聒噪。” 楚英纵没听清:“啊?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