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是想把人送出宫去,好不教闻人司折腾他罢了,赶明整个空子,叫人给劫走,就算执金吾一个看管不力,意外之中。 怎料漏算了孙坚这只大狐狸,偏偏看出了他的想法。 在孙坚的记忆里,白尹终是苦笑了下,再次摇了摇头,转身背对孙坚,做了个远走不送的手势,继而蹲下身子,在燕宛病房的门口,木头一样置身于冰天雪地里,愣愣瞅着里面的人。不再搭话。 北冥的冬春是很冷的。自白尹有记忆的时候,他便记得自己总会待在白家的葬刀岗。在那冷到青苔都长不出,阴冷无边的鬼地方里,光着膀子,在哪里一下又一下地重复那些结构复杂的刀法。艰难的度日。 在他年幼时的印象里,他最讨厌的词汇不是寒冬,而是倒春寒这个充满出尔反尔意味的词汇。因为寒冬永远比倒春寒要直接的多。说是冷就会一直冷个彻底,不像倒春寒这种东西,明明打着春天这种温暖的旗号,却偏偏暗中夹杂着暗风。 比如,说起来,自己刚入宫的那几年,自己还是很讨厌跟倒春寒的性子很像的闻人司来着。 表面上,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他总是对自己表现的甚是恭敬,总会像闻人夏一样的跟在自己后面,眯着一双桃花眼跟他白尹师傅长,白尹师傅短的。可是一到了后面,他就喜欢仗着自己看的见,欺负他一双瞎眼。 尤其是在自己因为护身符的事情,被他轻易地给骗了之后,闻人司这小子似乎就越发变本加厉起来。最最没好心眼的一个事情,就是仗着自己跟闻人夏声线差不多,就喜欢假扮闻人夏,来欺骗他。 比如这个闻人司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总是喜欢晚上跑去烟花柳巷,第二天早上惹一身胭脂味回来。完了白尹还最喜欢在清晨的时候自个儿练剑,然后两个人就会时常不期而遇。每当这个时候,闻人司就会故意一本正经地装阿夏的声音,跟白尹打招呼。 白尹眼瞎但是鼻子灵啊,于是就一脸茫然地看着闻人司,心里却一直奇怪着:阿夏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跟他师傅白小暑一样惹上一身妓女味回来呢? 再比如,白尹还喜欢按着白小暑的嘱托,说什么这教育孩子那就要劳逸结合,说的通俗点就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吃。于是白尹就发挥自己的厨艺,给闻人夏做好多好吃的。什么糖葫芦、芙蓉糕的都太俗: 先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翡翠芹香虾饺皇当个小点心。再酱黑菜,腌水芥皮、碧梗粥开个胃,福字瓜烧里脊、万字麻辣肚丝、奶香鱼片凑一桌。最后杏仁佛手、奶白葡萄雪山梅摆上、信阳毛尖那么一泡。循着味,闻人司跑的比闻人夏快多了,一下子就扑到凳子上摸起块糕就啃,还边恬不知耻地跟白尹说:谢谢师傅。要不是每次后面闻人夏都会气呼呼跑上来,一把揪着闻人司头发揪起来,骂一声小子又抢我东西的话,白尹一定还蒙在鼓里自我感觉良好。 于是白尹后来就学乖了,计划着要是下回再遇见闻人司逛窑子回来,他一定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闻人夏,一定先揪过来揍一顿。 你想啊,既然顶着北冥国太子的名头,却公然出去眠花宿柳,当然该揍。还有那个做饭啊,下回自己就不做好吃的了。自己就转做十全大补汤,黄芪、党参使劲加,回头再给毛尖茶里混进点阿魏③,苦死、臭死这小子。 然而白尹这样想完,回头自己发现自己有点异想天开。因为宫里阿魏实在是稀有,宫里太医舍不得给他。于是白尹便喊他师傅白小暑从文多星那里捎点过来。可怜白小暑全然不知道白尹想用它干什么,只听说自己徒弟急着用阿魏,就跑文多星那里要。自古便有言:黄金无假,阿魏无真。 意思就是真正的阿魏,比真正的黄金都难找。那阿魏比那黄金贵了去了! 文多星对他师哥是真舍得,由着白小暑就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