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处正有一面巨大的、足足十来里宽的军阵铁幕沿着坡面整个向西扫荡过来……阵型之大、之广,平生未见。惊骇欲死之余,太师奴敏锐意识到,这应该就是魏王所恐惧的未知事物,也是导致了金军东线大溃逃的东西……一念至此,却哪里还顾面上疼痛,只是念及之前兀术交代与恩德,然后不顾一切,奋力向龙纛方向挣扎而去。 唯独其人双手被捆缚,如此挣扎向前,却只换来沿途数次栽倒与拳脚,待被带到御前,更是浑身狼藉不堪。 可即便如此,其人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匆匆下跪,奋力将之前言语交代出来:“陛下!赵官家!此战是你用兵如神,全然大胜了……我家魏王愿以燕山道请和!大金退回塞外,汉地全境割让,并许归还靖康所得金银!甚至愿称臣纳贡!” 那些咨询们微微耸动,但一身暗金色甲胄,唯一坐在那里的赵宋官家却一声不吭,只是低头自斟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官家!陛下!”太师奴努力不去看东面那越来越壮观和越来越显眼的铁幕,只是侧着头勉力言语。“我家魏王实在是诚恳求和……须知道燕云大族素来不服大宋,官家若是一意抢夺,不知道要再死多少人,便是武力得了燕云,也要使北地人心离散!为何不能稍许金国生路,以换得燕云平稳交付?” 周围几名近臣微微意动。 但赵玖,只是速速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陛下。”太师奴愈发匆匆言道,却是已经带了哭腔。“便是不说燕云,北伐以来,死的人还不够多么?上天有好生之德……就是只说今日一战,外臣沿途过来,整个草坡都是尸首兵刃,到处都涂抹血渍泥水,再战下去又有什么意思?而且真要是这么杀下去,便是我们金军不能承受,可宋军难道就能承受了?再说了,这边死的人多了,官家就不怕岳飞与他手中十万之众会尾大不掉吗?” 身后已经有了明显骚动,赵玖微微晃动手中酒壶,试图再满上一杯,那个样子就好像手在颤抖一般……但是即便如此,也只得了半杯。 随即,这位官家捧着这半杯酒站起身来。 其人目视所及,巨大的铁幕已经越过了高地东南角,带着某种宛如雷霆的震动感出现在了南坡视野之中,而高地南坡两军主阵地上,大量的金军阵地就好像遭遇到地震一般,开始在没有遭遇任何进攻的情况下摇晃、颤抖。 赵玖吐了一口气,将最后半杯酒喝了下去,然后拔掉头盔掷于地上,便扶刀向前,引得身后韩世忠以下,几乎所有帅臣、武将纷纷扶刀呼应,韩世忠几人,甚至主动跟上了几步。 “陛下!”太师奴叩首在泥水之中,完全就是哭泣了。“还有东蒙古、西蒙古……战后就不用处置了吗?高丽人呢?河北春耕如何?官家是大国的官家,眼睛不能只有战事,要为战后考量……真不能给我们一条生路吗?!” 赵玖已经走到了此人跟前,不远处的侧前方,耶律余睹匆匆而来,身后则是被搀扶着的、满嘴是血的虞允文,似乎有话要说。 但是,临到跟前,就好似跟在后面的韩世忠等人一样,耶律余睹忽然止步,因为赵官家忽然拔出了他的佩刀。 下午时分,细雨之中,龙纛之下,手持利刃的赵官家居高临下,扫视了一番前方的密集的金军溃兵与残余阵地,扫视了一番混乱而绵长的金军大营,又扫视了一番迷蒙的雨幕与早已经变了颜色的草地。 扫视完毕,赵玖一步越过了早已经无声的太师奴,抬刀指向了正前方,他此时很想说……待破黄龙府,与诸君痛饮……他还想说……十年之功,今日不负矣……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这些言语统统消无,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却只能用一种短促急切的语气,下达了一道简单到极致的军令: “压过去!给朕……压过去!!!” 明明战场上越来越嘈杂,但不知为何,这道军令之后,周围人却仿佛有了一种错觉,好像整个天地间忽然陷入到了一丝卡顿与或者某种停滞一般。 但很快,这丝停滞便结束了……因为随着赵官家的一言,身后诸将轰然而应,然后,便是高地后方的宋军在早有准备的诸将带领下大举步行越过高地,穿过拒马阵,自上而下,铺陈向前,奋力压了过去。 此举,呼应着东面越来越近的庞大铁幕,终于引发了金军的全面恐惧。 然后忽然间,不等两面宋军一起压上接战,金军阵地便全线摧崩,名师大将,皆不得立身,宋军骑兵当前,先逐金军于寨前,三面蹂躏,肆意践踏。 ps:状态不好,感谢大家容忍……也感谢书友皮格利马翁大佬的上萌,感谢书友160125133718474同学的打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