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斐此时已是羞愤欲死,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思遮掩得极好,连自己都差点儿瞒过了,何况别人,却没想到,她方才的虚张声势根本没起到一丝一毫的作用,更没想到,平隽会与她把话说得这般明白,会这样直接的拒绝她。 若这会儿地上有一道缝,她都恨不能立时钻进去,省得再继续丢人现眼下去了。 但就是在这般羞愤与丢人的情况下,她尚且控制不住的想起,平隽口中‘心里曾经有过’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来,到底那个人又得光芒耀眼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平隽这样的人神魂颠倒,求得不得?她就算输了,也总得知道自己输在哪里罢? 心绪正自大乱着,又听得平隽道:“不过,金表妹此番是为了我才吃了这么多苦,受了这么多罪是事实,昨晚上我给金表妹清洗包扎伤口,看了你的身体也是事实,因着这两点,若金表妹执意要嫁给我,我也愿意娶,只是娶了你之后,除了该给的尊重与体面,旁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还请你见谅。” 不给金斐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当然,若金表妹愿意退一步,只把我当一个寻常的医者,事急从权,就更好了,我瞧着你那个护卫金铮,对你是真痴心一片,我敢说不止现在,就算是终你一生,应当都再找不到比他更爱你的男子了……若你们能玉成好事,我以后就是你的亲兄长,你就是我们平家正经的姑奶奶,我的姐姐妹妹们有的,你都有,她们没有的,你仍然有,你完全可以重振金家,怎么样?” 金斐已经冷静了下来。 在平隽说若她执意要嫁给他,他也愿意娶时。 她得多下贱多没有尊严,才能在他都说了自己心里住这一个人的情况下,还死皮赖脸的嫁给他?他又凭什么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来?以为她真会挟恩图报,牛皮糖一样沾上了就甩不脱吗? 更可恶的是,他还对她的以后指手画脚起来,自觉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自觉这世上再找不到比他更聪明的人了吗?他凭什么啊,凭什么! 金斐羞愤到了极点,反倒平静了下来,看着平隽一字一句缓声说道:“首辅大人,第一,我从来没想过要逼你娶我,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再有,您是惊才绝艳,尊贵不凡,可我绝不会要强求来的男人和姻缘,我金斐还做不到那般下贱无耻,何况我就算喜欢您,那又与您何干?就像我欣赏喜欢一朵鲜花一幅名画一样,我喜欢它们是我的事,难道一定要它们回应我,我才能喜欢它们吗?那是我的感情,我的意志,谁也干涉不了。” 无声的冷冷一笑:“第二,我以后会嫁给谁,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就更不必您操心了,您就算能管天管地,也不能管别人的私事罢?我要重振金家,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我自会凭自己的能力和本事做到,若我实在做不到,那也只能说明我无能,与您何干?所以,这样的话,请您以后不必再说,也别再提让我回京的话,我是一定会善始善终的,否则,就别怪我从中作梗,让首辅大人您因为私人的喜恶,成为大邺的罪人了!” 谈话进行到这里,自是继续不下去了。 平隽不由暗暗后悔起,自己不该把话说得那么直接,那么没有转圜的余地来,可长痛不如短痛,他若不一次把话说清楚了,金斐岂不得继续执迷不悟下去,这次是差点儿丢了性命,下次就是真丢了性命,只能枉死了? 那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该说的话,他还得说,一直到说服金斐为止。 平隽因又开口道:“我知道,我方才的话有些不中听,但我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出发点也绝对是好的,没有半分坏心,还请金表妹……” 只可惜话没说完,金斐已一脸肃色的道:“首辅大人,您这是以当朝首辅的身份,还是以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亲戚身份在与我说话?若是后者,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算喜欢你,也不关你的事!若是以前者的身份,恕我直言,您配不上一国首辅的身份与格局,前方那么多将士在浴血奋战,您却因为私人的喜恶,拿他们的口粮来开玩笑,您觉得您对得起他们的奋不顾身吗?您又对不起百姓们吗?我方才已经说过了,我也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大邺子民,我都能做到不让私人的喜恶影响正事,您难道还做不到吗?言尽于此,若首辅大人没有别的话,就请出去罢,我要休息了。” 平隽满肚子的话就再说不下去了,只得说了一句:“那我不打扰金表妹休息了。”转身大步出去了。 走到账门外,才想起最关键的一点还没说,就算金斐不肯回京去,仍要留下继续筹措军粮,他们一群人也不可能留在原地等她伤好,后面怎么安排,她总得说句话罢? 可就这样折回去,又觉得有些尴尬。 正自为难之际,就听得后面传来金斐的声音:“请首辅大人安排几个人送我们主仆去前面的村庄罢,再就是您的亲笔信,也请尽快送去当地的官府,等我养好了伤,我会继续为朝廷筹措军粮,直至大军凯旋那一日!” 平隽少不得应了,又说了一句:“那你安心养伤,大军凯旋之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