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巧之辈,偏人活在这世上,又不可能真丝毫交道,都不与这些人打。 宇文修只得挑了几家他勉强还算看得过眼,或是不好拒绝的人家,譬如管着蓟州总兵府钱粮的守备大人这样的人家去赴宴,其他的一律回绝了。 饶是如此,依然一连好几日都带着满身的酒气回来,偶尔甚至还有脂粉气,于他养伤,自然是极为不利的。 宇文倩既心痛他,又惟恐简浔因此不高兴,连她都听说了蓟州城内好些人家如今正打着将女儿送与自家弟弟做妾的主意,浔妹妹自然也能听到,若因此累得二人生分了,岂不是因小失大? 遂相机称了病,将宇文修留在了家中,旁人要登门拜访探病,也已正在守孝中为由给拒绝了,——太后孝期可还没过,一百日的国孝期都还差些日子才满,何况家孝,蓟州城的人因着天高皇帝远的,可以不恪守国孝,他们姐弟身为宗室,家孝却是必须守的。 如此才总算是让宇文修暂时清闲了下来,也让家里不那么喧阗嘈杂了。 宇文倩方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一口气还没喘匀,明贞帝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了圣旨到蓟州来,封宇文修为讨逆大军先锋将军,接旨后即日赶回盛京去,倒真是应了简浔的话,宇文修这样既有勇又有谋的,明贞帝怎么舍得不物尽其用? 然圣旨不可违,二人纵满心的不舍与担心,也只能给宇文修打点起行囊来,准备明日一早送他出发,就是这一晚,也还是宇文倩又是好酒好肉的款待来传旨的司礼监的太监,又是塞荷包的,说‘如今皇上隔得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且大家都不说,皇上怎么会知道?’,才为宇文修争取来的。 宇文修遂趁宇文倩与那太监应酬时,拉了简浔去屋里说话儿,开口便是:“对不起师妹,我又要离开你了,但你放心,这次只是讨逆,虽说自古守城容易攻城难,但我们人并不比逆王少,又才经历了一场大战,哀兵必胜,民心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俱全,所以一定会胜利的,我也定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的,你就安心等着我回来接你回京罢。” 简浔一想到宇文修又要去与人厮杀了,心里便沉甸甸的极不是滋味儿,却也知道只要他一日还是军人,只要他一日还心怀大志,心怀百姓苍生,在这样的乱世,就免不得要上战场与人厮杀,直至他厮杀不动了,或者天下太平了。 前者太遥远,另一种情况则是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想看到的,便只能寄希望于后者了,好在依照她那点有限的“未卜先知”,后者三五年内,还是极有实现希望的。 便也没说什么,只是任他握了她的手,低声说道:“你身上的伤这些日子虽已大好了,也要多注意才是,那些后面补上来的亲卫,到底跟你的时日还短,不若三英四平他们那样与你有默契,千万让他们与你寸步不离,你就当是为了我,偶尔自私一回罢……剩下的抚恤工作等,我和倩姐姐会商量着慢慢继续做着的,姐夫三兄弟经过这些日子的耳闻目睹,也已能上手了,你别担心……千万记得保护好祖父他们,还有王爷也是,在生死面前,以往那些事都是过眼云烟,通不重要了,要紧的是眼前和以后……”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说得自己眼眶发起热来,到底说不下去了,只能深恨他们为什么要生在这样一个乱世里,要被迫一次又一次的承受生离死别的痛苦与难过。 宇文修心里又何尝好受,一一应毕简浔的话,便再也忍不住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低声说道:“如今天气一日比一日冷,再过几日,只怕就要大雪封城了,抚恤工作你和姐姐就别管了,我把四平留下,让他来管罢,他向来做惯了这些的……” 话没说完,已让简浔打断了:“不行,四平必须跟着你,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不然我就代替他跟你去,替他做贴身护卫你的事,你自己看着办罢。” 让她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贴身护卫自己……宇文修见她大眼里满是坚持与不容置疑,到底只能妥协了:“好好好,让四平跟着我,你和姐姐继续处理抚恤的事,能处理多少算多少,处理不完的慢慢来,横竖来日方长。” 简浔这才稍松了一口气,抱住了宇文修,把脸贴在他的胸膛来,哽声说道:“师兄,我等着你回来接我!” 宇文修自是郑重的应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平安回来接你的。”‘平安’两个字,被他有意咬得极重,只盼自己的承诺能让她稍微安心一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