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拳骨节咯咯作响。 崔先生的话就像一把刀子,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里,破开皮肉,深入肺腑,层层将他剥落开来。 他紧紧合上双眼,胸膛内怒火与心痛之感交错燃烧,几欲喷薄而出,将他最后的理智吞噬殆尽。 “世子爷息怒!” “主子息怒!”屋里屋外下人战战兢兢跪了一地。 因为杜薇住进清月居的关系,风暮寒身上冰冷气息消减了不少,时间久了,这些人险些忘记了,她们的主子,曾经是一个怎样残忍而无情的存在。 以前这种情况下纵是大开杀戒也是有的。 风暮寒浑身僵硬的站着,无边的杀意逐渐将他吞噬,就连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凝结了。 就在这时,他好像感觉到有什么在轻轻拉动他的袖子,低下头,正对上杜薇那双乌黑如水晶葡萄般的眸子。 杜薇全身几乎要失去知觉,但她却能清楚的感觉到此刻他心中的混乱与不安,她拼尽全身力气才伸出了一只手,勾住了他的衣袖。 见他低下头来,她轻轻笑了笑,经过刚才那番折腾她已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但她却是清醒的。 风暮寒低头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滔天巨浪最终还是平静下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摸着她的脸,他的手是冰冷的,然而,她的脸比他的手还要冷。 杜薇勾着他衣袖的手指不肯放开。 她比谁都清楚风暮寒的想法,这毒,定是宫里那人下的,而且绝无解药可寻。 当年风暮寒身染毒症强自支撑了三年,若不是遇到她,最后他的宿命也只不过是一堆白骨。 他用了三年都不曾寻到解药,区区十日,如何能找到解救她体内之毒的方法? 这时候他要是冲出去了,只怕更是中了宫中那人的下怀。 杜薇无声轻叹,也许这便是她的宿命。 唇角轻挑,她露出一抹浅笑。女狂巨扛。 “薇儿。”风暮寒终是俯身下来,将下颌抵在她的额头处,温热的呼吸掠过她的鬓角。 他用手环住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那一声低唤中压抑着无尽的苦涩。 崔先生与屋里的下人全都识趣的退了出去。 “不怕……一切有为夫在……”他细细摩挲,仿佛是在抚摸着一件娇贵的瓷器,生怕她碎了。 杜薇慢慢合上眸子,隐住眼底将要溢出的滚烫,唇间笑意不曾减少半分,重活一世,她觉得值了。 因为性格使然,她从不喜欢哭丧着脸,若真是无药可解,她也便认了,大不了按那神神道道的和尚所言,在临死前重回自己以前的世界入轮回。 想到这里,她心里的难过似乎少了一些,在风暮寒的怀中逐渐放松身体,竟慢慢的睡了过去。 秋花在庭,满目金黄。 清月居里格外安静,院里偶有下人经过也都是轻手轻脚,仿佛生怕惊动了屋中沉睡之人。 院里秋花繁茂,池中锦鲤摇首乞食,处处生机勃勃,但屋内却绣帐低垂,光线暗淡,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药味。 柳烟担惊受怕的在屋里守着,可是一天过去了,床上的人却连一次也没醒来过,她几次悄悄的上前去探她的鼻息,直到感觉到微弱的气息才能略略安下心来。 直到天色将晚杜薇才幽幽转醒,“……水”声音干涩而沙哑。 柳烟急忙端来温水,拿着杯子凑过来。 杜薇一口气喝光了两杯才感觉舒服了些,见屋里只有她们两个,于是问道:“世子呢?” 柳烟犹豫了一瞬,杜薇敏锐的觉察到了,淡淡道:“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柳烟无奈,只得道:“世子爷昨儿守了您一个晚上,连早朝都没去。” “宫里可有来什么人没有?”杜薇追问,这毒定然与皇后或太子有关,他们自然会千方百计打探她的消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