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子回头瞟了她一眼而未停,但再看向廊下时,已然看不见六叔的踪影了。 回廊拐弯之后很快就分了两条道,再往前是一处雅致的院落,重峦叠嶂正好遮挡视线。 六叔跑得够快的…… 孟时衸心里直窝火,又不好跟这领路的姑娘发,夕瑶赶上来时他定住气道:“谢姑娘留步,我还是得先去见见六叔,一会儿要见谢大人时,再劳姑娘带路吧。” 夕瑶又不知道他们之间那些个弯弯绕绕,只觉得他现在不想见她爹那正好,立刻开口说:“臣女与殿下一道去找姑父……正好臣女今天要回清苑,若姑父现下就回去,臣女便跟着一道去了!” “……”孟时衸觉得不对劲,不禁多睇了她两眼。 眼前的姑娘差不多也就是刚及笄的年纪,生得白白净净的,举手投足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但她眉眼间的情绪分明有些复杂,好像是生气又好像是不甘。 孟时衸也没什么心情过问,想了想,只说:“我也想去清苑见六叔,但他很可能对我避而不见。若与谢姑娘一道去,姑娘能敲开清苑的门吗?” 啊……? 谢夕瑶旋即意识到自己要被利用了,而且对方把“我要利用你”这一层说得明明白白。 “殿下……”夕瑶僵住,她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跟政事有关,而她一点都不想掺和到这些事里面。 前有皇长子后有亲爹,怎么办?夕瑶觉得那还是亲爹更好应付一点。 她低眉顺眼地往后退了两步,一福:“姑父现下既然已经走了……臣女迟两日再回清苑也好,还可回家多陪爹娘两日。” “嗯,也好,孝顺些总是对的。”皇长子温和点头,夕瑶心下一松,他下一句话转眼就接上了。“那我差人给谢家带个话,等姑娘回清苑时让他们回我一声,我与姑娘一道去。” 夕瑶:??? 她发觉自己必须得给皇长子当敲门砖了,而且现下既要当敲门砖又得回去多跟亲爹多赌两天的气,实在太糟糕。 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 于是对夕瑶来说,这件事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皇长子的话直接递到了家里,让家里帮她欺瞒皇长子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第二天,夕瑶就乖乖跟家里说自己要回清苑了,然后一出府门就看见了皇长子的仪仗。 这是夕瑶头一回在去见姑父姑母的时候存了“慷慨赴死”的悲壮,她走到马车边福身见礼,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很客气:“有劳了,姑娘请。” 夕瑶便想往家里给她备的马车那边去,却见旁边的宦官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端然是要她上皇长子的车。 “……殿下。”夕瑶莫名紧张,解释说,“臣女自己有马车。” 车里的声音笑了一声:“那姑娘是想让我六叔觉得是你自己答应带我去,还是想让六叔认为是我到谢家门口截了你,逼你带我去的?” ……? 夕瑶一愣,心说还能这样?继而觉得那当然是不给自己添麻烦的好,当即一咬牙就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地驶起来,夕瑶心里说不清的紧张一分多于一分。 眼下相处的感觉,跟那日给皇长子领路显然不太一样。那天她只是领路而已,又因在“专心致志”地生家里的气,并没有太多关注这位殿下。 而现下,马车里就他们两个,而且没人说话。她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投到了他身上,而且后知后觉地对他产生了好奇。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长子啊!夕瑶听过很多关于他的事情,姑父姑母都说他聪明且心怀大义。她还知道,这些年京中的动荡几乎都与他有关,他决计是大殷朝举足轻重的人物,只可惜身体不好。 现下,这个一直活在“传说”中的人物,离她这么近。 她没由来地紧张、没由来地激动,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应该跟他说些什么才对,可是又不知道有什么可说。 于是闭目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