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是逸郡王府的两位侧妃之一。逸郡王十五岁那会儿,皇上给他和郭氏赐了婚,早一步赐进来、以妾室身份迎接正妻入府的人里就有尤氏一个。不过那会儿她就是个末等的小淑女,两年多前诞下长子才抬到侧妃的位子上。 算起来,她比谢玉引入府早五年,皇上下旨废了郭氏那会儿,府里上下都以为该是尤氏被扶正了,没想到皇上另从京里待嫁的贵女里给逸郡王选了一位。 逸郡王这会儿刚从新王妃房里出来就去找侧妃,让杨恩禄心里有点犯嘀咕。他在这个位子上伺候,不仅府里明面上的尊卑得清楚,实际上的高下他也得摸透。 于是到了尤侧妃的院子里,他就找了个紧贴窗户的位置候着了。一来里面叫人能听得清楚,二来郡王爷的意思也能从谈话里摸索一二。 尤氏比逸郡王小一岁,过了年关算二十,生得娇俏妩媚。她噙着笑一福,逸郡王扶了她一把,二人就落了座。 孟君淮饮了口茶,开门见山:“快过年了。王妃刚入府,年纪也轻些,新年的事你帮着她一道安排吧,各府之间的事同她说说,免得出错。” 尤氏应了声“是”,身子一挪坐到了二人间原本隔着的那张绣墩上,笑眼一眨:“我就猜今年这差事得落到我头上,决计躲不了清闲,下午才跟何妹妹打的赌,十两银子呢!” 孟君淮挑眉板住脸:“这么说何氏亏了钱了?那爷得给她补上去。” 他说着就要起身,尤氏也不慌,绵绵软软地唤了声“爷”把他拉回来,顺势就坐到他腿上去了。 然后她环着他的脖子促狭说:“要不您把这差事给何妹妹好了,妾身甘心亏了这钱,行不行?” 孟君淮笑而不言,扫了眼案头摊着的账册,就知道她今儿也没闲着。他的手顺着她的腰抚到她颈间,用了三分力道给她揉脖子。 尤氏闭眼享受着懒懒道:“嗯……再多贴十两我都不换!” 孟君淮手上没停,笑音稳稳的:“哪来这么大醋劲?爷什么时候亏过你了?” “嘁。”尤氏眯着眼一睃他,“爷您知道我不爱吃闲醋,但这不是您正院添了个小美人儿么?我啊,真怕您忘了我呢!” 她说着手抚胸口以示担忧,话音未落,却觉正给她捏颈的手忽地停了。 尤氏疑惑地睁眼望望他,孟君淮神色浅淡:“她是正妃。” 尤氏一怔。 “从前的郭氏原也不是善类,你同她争高下便算了。”孟君淮的口气越说越生硬,“现下王妃没主动惹过你,不管人前人后、口头心里,你都要尊重她。” 气氛骤然冷了下去。 尤侧妃虽还坐在他腿上,却连身子都僵了。这么个暧昧的姿势,硬是再生不出半点暧昧的感觉来。 末了,孟君淮缓和了口气:“去看看阿礼。” 冷下来的气氛自没能因为这一句话就缓回来,小王子又睡着觉,说看也没什么可看的。逸郡王晚上倒仍是留在了尤侧妃这儿,但杨恩禄注意着瞧了瞧…… 一晚上总共也没说几句话,盥洗之后里头很快就黑了灯了。 杨恩禄琢磨了好几遍郡王爷的话,心里头就感慨:啧,自家爷果真是跟那位十爷截然不同。他宠尤氏归宠尤氏,有意把这话说出来,就摆明了是不乐意看见宠妾灭妻! 杨恩禄品着这个味儿,又看看黑了灯的房里,心下拿捏住了郡王爷的意思。至于这从来也不是善茬的尤氏能不能咽下这口气、愿不愿意安安分分地以正妃为尊,这就跟他们当下人的没关系了。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杨恩禄想事时心里侃了十爷一句,第二天一大早,他刚随逸郡王回到前面的书房,门房就把十皇子府的帖子送到他跟前了。 那宦官点头哈腰:“杨爷您瞧,这是一口气递了两封——一封是十殿下给咱们殿下的,一封是柳侧妃请见咱们王妃的。” 杨恩禄可是一听见“十爷”这俩字就头疼。 七八个月前,逸郡王还没及冠,也还没有郡王的爵位,只是出宫建府的六皇子。当时也是巧,六皇子府正妃戕害子嗣与十皇子府宠妾灭妻的事前后脚闹出来,弄得这两位皇子一起京里的笑柄。 六皇子一度闭门不出,想等着这风头过去。但这十皇子呢……也不知是怎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