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的陈婕妤,形容枯槁,双目无神,就象……就象被火烧过之后留下的残渣灰烬。她穿着一件看起来也是新做的春装,但是那件镶着银灰边的浅紫衣裳象是挂在她身上一样,晃晃荡荡的,让人难以想象衣裳里裹的那个人得干瘦成什么样。她从来到之后就坐在角落里,也没见她同旁人说话,倒是从开席到现在不大会儿功夫,已经捂着嘴咳嗽了好几回。 别人也不想同她亲近,象是生怕让她过了病气、晦气一样,恨不得离她越远越好。 谢宁没有喝酒,这回也没人敢再来向她敬酒了。 不单单是因为陈婕妤的前车之鉴犹在,更因为贵妃现在怀有身孕,那可是金贵的不得了啊。别说去敬酒了,曹顺容她们连说话时都恨不得与贵妃隔上个三尺远,以免贵妃娘娘有个什么小小不适她们可就解释不清楚了。 这场抓周宴办的热热闹闹,不过主角都早早离席了。二皇子抓过周就被抱走了,谢宁也只动了动筷子,略坐坐就回了永安宫。千秋殿里太吵闹,她坐在那儿都觉得有些头晕,出来之后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才觉得好些。 青荷与夏月两个一左一右,千小心万小心的扶着她上了步辇,一路护送她回了永安宫。 “打发人去看看应汿那里,让他也不用硬撑着,早点儿回来歇着。” 青荷赶紧应声之后又折回千秋殿去。谢宁拆了头发换了衣裳,靠在那儿有些迷迷糊糊的,听着外头隔着帘子有人在低声说话。 她提声问:“是青荷回来了?” 外头赶紧应了一声,青荷掀起帘子进来行个礼,谢宁欠起身问她:“怎么去了这么久?” 青荷为难了一下,轻描淡写的说:“公主那边和一个姑娘拌起嘴来了,奴婢正好遇见了,就过去劝解了几句。” “拌嘴?”谢宁疑惑的重复这两个字:“玉瑶和人拌嘴?和谁拌嘴?为什么拌嘴?” “奴婢没听见开头,是公主和垣郡王家的三姑娘吵了起来,公主气的脸色都变了,可奴婢去了之后公主只是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那位三姑娘只是一直哭,也没句整话。” 谢宁揉了揉额角。 “奴婢问了一旁服侍的人,她们也说站得远没听清楚,也是到席上打碎了一个杯子之后她们才发现不妥的。” “甘姑娘和书棠呢?” “都陪着公主呢。” 谢宁问:“玉瑶回来了吗?” “公主已经回来了。” 谢宁扶着床沿坐起身来:“请公主过来一趟吧,总不能这么糊里糊涂的就吵起来,必定得有个缘故。” 玉瑶公主很快过来了,她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绢衣,外面罩着杏粉色的罩衫,头发披散着,确实象青荷说的那样脸绷的紧紧的,进来了之后默不作声的挨着谢宁坐下来,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这孩子就是这点儿不好。 只要她不想说,怎么问她都是白搭功夫。 谢宁转头问甘熙云:“刚才席上怎么吵闹起来的?因为什么缘故?” 甘熙云有些为难,贵妃问她,她总不能说不知道,那也太无礼了。可是如果要说的话…… 她看了一眼玉瑶公主,玉瑶公主正低头摆弄裙带上系的绦环,那样子就象事不关己一样。 甘熙云只好说:“也没有什么。就是刚才璋姑娘说了句话,不大中听。” 能让玉瑶公主发火的话,谢宁确实想不出。 甘熙云为难的表情谢宁也都看在眼里,可谢宁总得把事情问个清楚。 “是句什么话?” 甘熙云轻声说:“璋姑娘就是问,公主连伴读都挑好了,那大概又要从永安宫搬出去了,问公主打算搬到宫里的哪一处去住。”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 但是谢宁从中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意思。 又要搬出去?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