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地问:“你不睡?” 陆良摇头笑笑:“你睡吧,我来熬年。” 在他看来娘不放在心上的事,他不能跟着不在乎,只要能让她长命百岁过好日子,不说一晚上不睡觉,就是三天三夜不睡也成。 花月这才想起来,嘴角勾起一抹笑,在她所在的时代,过年已经不像现在这般重视了,也不过就是个形式意思一下就是了,熬年估计也没几个了罢?像她这种没人管的,一到时间就去睡了,没有任何期待。而在这里,她看到作为一家之主的陆良恭敬地给各路神仙烧香点红蜡,桌子上还摆放着贡品,他的神情庄重又虔诚,祈求地无非是风调雨顺大丰收,家人安康万事如意,大概还有他们的孩子,他盼了那么久。她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握着他的手说:“我陪你一起。” 两人靠在一起说着小时候的事情,花月只听,在他问起来的时候回一句:“我不记得了。”这是作为一个穿越者的遗憾,但是她又庆幸自己能和这个人一起过完以后得许多年。 “我们小时候很喜欢炮竹,总觉得从地上到天上很痛快,娘怕伤到我们不让玩。小时候不听话,天不怕地不怕,让娘担心。大了没想到倒是让娘更担心了,两个都是不省心的。” “他成亲前一年还跟娘说要跟着我赚钱养家让娘享福,谁知道先前说的话后边就不做数了。我是拿他当亲兄弟的,就算一早知道我也没开口,谁知道他这么伤人心。娘不说,可是每年都会塞给他银子过年,现在隔了这么远,娘心里肯定还惦记着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就算恨也是当亲儿子带的。” “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是说丢就丢的,人都喜欢口是心非。” 花月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她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陆良已经不在屋里了。昨天听他说今天还得继续拜各路神仙,他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昨天肯定没睡,她有些心疼。 过年是难得放松的时候,不用像往常一样为了日常琐碎而烦忧,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得甚是丰盛。陆老爷有心让厨子做几个讨喜的菜过来凑凑桌,被陆大娘一句冷嘲热讽地:“我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家常菜配不上你那些山珍海味,别端过来糟心。”给堵了回去,只好作罢。 而陆时和王柏舅甥两赶在过年的头一天才到了徽州,陆老爷说得狠说什么都不给,可后来还是听了陆大娘的话让人追过去送了些银子,好歹母子一场,他若是争气能靠着银子生银子那是他的本事,若是依旧是以前的德行,那便是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陆时在王家住了两三天,待过了年就拖着舅舅帮忙找了处院子算作父子俩的家。他这会儿早明白了看人脸色,舅娘不喜欢他们这种穷亲戚,说话招待都透着浓浓的不屑,他本来想留点银子当见面礼,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至于他娘——在半路上跑了,她依旧不死心好几次闹着要他们把她送到京城,嚷嚷着说陆家才是她的家,后来见他们都不理,趁着住店的时候悄悄的跑了。舅舅本来想追,他却拦着摇摇头说:“关的住人关不住心,当初我鬼迷心窍,满脑子都想着过富贵日子,我娘……就是她提点了我多少句我都没听进去,非得吃大亏了才能明白。” 王柏对这个妹子也是没法,当初她能丢下孩子跑的没了踪迹,这次不过是旧事重演,他要是能拦住就不会出这种事。看来这个外甥想来是真的改邪归正了,自己家里虽然不太平,好歹自己这个舅舅还能做了主,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自己找了一处院子,将孩子交给奶娘,每天在城里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再找些什么。 徽州城虽然比不得京城富庶,却也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出了无数经商好手,他总得想法子在这个地方站稳脚,娘的心他再不能辜负。如果不是这一次连番的打击,他可能这辈子都不能醒悟,谁对他才是最真最好的。他知道陆老爷不止恨王惠方也恨自己,他不会给自己送银子,那个人只有牵挂他的娘。 京城陆家府外虽然挂了几盏灯笼,干净地没有沾染尘埃,可是看起来还是有些莫名的冷清,主子不在,连宅子都跟了没了生机。这时只见一个狼狈的妇人用力叩响了紧闭的大门…… 管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