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文面无表情:“你是锦衣卫的人,是皇帝的走狗。” 澄墨双眼猛然睁大:“少爷,你……”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傅文冷淡道:“现在明白了,你可以安心地去了。” “不。”澄墨猛然哭了出来:“少爷,我只是暗卫,是一颗死棋,从没有人联系过我,我也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傅家、说过您的任何事。” “少爷、少爷……救我,救我……” 他哀哀痛哭,乞求地看着傅文。 傅文只是看着,没有任何想帮忙的意思。 澄墨祖孙三代在傅家为奴,祖孙三代都是锦衣卫的暗卫,监视着傅家好几代人。 他现在是暗卫,是死棋,等如今的四皇子、后来的永庆帝登基,他这颗死棋就成了永庆帝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他根本不想杀庄明宪! 可澄墨却把庄明宪知道陆铮真正死因的事情告诉了永庆帝。 永庆帝生性狡诈而多疑,他没有直接明说,可那段时间却对他冷淡了很多,经常用审视地目光看着他。 等澄墨离开傅家,从暗卫转为明卫成为锦衣卫的一名百户,他才知道永庆帝是什么意思。 永庆帝这是在考验他呢。 他不杀庄明宪,永庆帝也会杀庄明宪。 他动手,那死的只会是庄明宪一人。若是永庆帝动手,死的就不仅仅是一个庄明宪了。 他别无选择! 为了给永庆帝交一份满意的答卷,在陪永庆帝出宫去行宫狩猎之前,他示意母亲毒杀庄明宪。 临走的时候,庄明宪送他到门口,她满脸盈盈笑意,一副小妻子送丈夫出行的模样。 他看了她最后一眼,就走了。 可是他后悔了。 还没到行宫他就后悔了。 他跟永庆帝说了一声,转身打马回京城,只可惜,晚了,一切都晚了。 庄明宪倒在血泊中,眼睛还是睁着的。 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像万箭攒心,疼的他痛不欲生。 当他整理庄明宪的遗物,发现她有些日记的习惯。 日记里写的很明白,她的小日子推迟了将近四十天,她极有可能怀了身孕。 他们就一次,那一次她就有了他的孩子。 他杀了她,还杀死了他们的孩子。那一年,他二十八岁。 后面他活了十年,在后悔与痛苦之中活了十年,死的时候他三十八岁。 再次睁开眼,他有了两世了记忆。 庄明宪要嫁给陆铮为妻,而他面前站的,正是逼迫他杀妻的仇人。 傅文看着澄墨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扑腾的水花越来越小,直至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才转身去马房牵马。 …… 庄明宪由喜婆背着,先拜别了父母的牌位,然后给卢东、老太太的磕头。 一个是他的义女,一个是他暗中投靠的同盟,两个都是他卢东的恩人。 如今他们就要喜结连理了,卢东格外高兴,他对庄明宪说了几句“要恭顺明理”的话,就松开了手。 庄明宪跪到了老太太面前:“祖母,孙女要出嫁了。” 她声音很平静,没有一点新嫁娘离开家的伤感。 因为她知道这婚事是假的啊,陆铮说了,最迟三年就可以摆平一切,等跟陆铮和离,她有一辈子的时间陪伴祖母。 老太太笑着握住庄明宪的手:“好好跟靖臣过日子,他要是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我,祖母给你撑腰。” 她压低声音,小声说:“受了委屈,只管回祖母身边来。我准备了大棒子,只要陆铮来了,我就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她声音不大不小,有些人能听见,有些人没听见,可陆铮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 他知道老太太这是对他做最后的敲打呢。 “恐怕要让祖母失望了。”陆铮声音里带着喜悦与憧憬:“我会对安安好,绝不会让她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您的大棒子恐怕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话一出,本来没听到老太太说什么的人,也听到了。 众人轰然一笑,气氛格外的热烈。 “好了,新娘子该上花轿了。”忠义侯夫人笑着催促道:“不能误了吉时。” 卢东的侄儿卢家五公子卢守义就过来背庄明宪,把她送上了花轿。 敲锣打鼓放鞭炮,庄明宪被抬出了柳树胡同。 老太太站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迎亲的队伍都消失不见了,她还一直看着花轿离开的方向。 沸反盈天的柳树胡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胡同的地面上全是红色鞭炮的外衣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