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奶奶微微一笑,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上前拉住了庄明宪的胳膊:“宪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太爷为了你的婚事,愁的食不知味,夜不安寝,终于给你订下了这么亲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便是真有不满意的,你直接跟老太爷说就是,怎么能跟他这样吵架呢?这样好的亲事,别人想要都要不来的。” “老太爷到底是你的祖父,是一家之主,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他让你嫁给傅文了,他就是将你配给贩夫走卒,你也只有笑着接受的份。” “这样跟老太爷吵架,实在是太不孝顺了,我这个姨奶奶都看不下去了。” 薛姨奶奶道:“快给老太爷陪个不是,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她越劝,老太爷怒火越盛,庄明宪就越觉得恶心。 他算哪门子的祖父? 他真的是为了她好吗? 祖母那样的,才是真疼她。 “给我放开!”庄明宪冷冷瞥了她一眼:“这没你说话的份。” 薛姨奶奶见祖孙两个这样僵,心里高兴的不行,哪里愿意松手呢。 “宪小姐。”她柔声道:“我是地位低,可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叔父呢,便是替老太爷管教你几句,也不为过吧?” 她手死死掐着庄明宪的胳膊,恨不能将她那块肉给掐掉。 庄明宪,当初你烫我脸的时候,没有想到今天吧。 胳膊上一阵巨疼,庄明宪哪里不明白薛姨奶奶在干什么,她猛然一甩胳膊,挣脱了薛姨奶奶的手。 薛姨奶奶“哎呦”一声,重重地跌在地上,捂着肚子叫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老太爷脸色一变,立马过来扶她。 “老太爷……妾身,肚子好疼……”她好像很疼,把下唇都要白了,望着庄明宪的眼神却格外的得意。 到底只是个孙女,不大中用的,她肚子里这个,可是老太爷的老来子。 “你这个小畜生!” 老太爷怒不可遏,铁青着脸给了庄明宪一巴掌。 “你跟你死了的母亲一样,都是乱家的种子。她是不知羞耻的娼.妇祸水,勾引你父亲,娼妓之身还想嫁入庄家。害得我们父子反目,夫妻离心,最后阴阳两隔。” “你更是没有规矩的孽障,要气死我不算,连未出世的孩子你都能下得去毒手。你们都是一样一样的,自打你们母女来了庄家,我庄家没有一日安生过。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我庄金山没有你这样的孙女!” 她的母亲不是父亲的原配太太吗?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吗? 什么时候变成了娼……妓? 四月的京城暖意融融,庄明宪却觉得自己掉进了三九天河上的冰窟窿里,冻了个透心凉。 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跑了出去。 这一定是假的,她要去问祖母,祖母不会骗她的。 “祖母!” 庄明宪脸色惊惶,踉踉跄跄跑进了安荣院:“我母亲、我母亲是谁?” 她失魂落魄,脸色苍白,像是从地狱里转了一圈似的,老太太吓得一把抱住了她:“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她老人家只顾注意庄明宪的神色了,根本没听见她嘴里嚷嚷的是什么。 “你说!你说!”庄明宪抓着老太太的胳膊,声音尖锐地问她:“你告诉我,我的母亲究竟是谁?” 她没有等到老太太的回答就晕了过去。 “安安!”老太太吓得魂飞魄散,恨不能跟着她一起昏死过去:“快,叫大夫来,叫大夫来!” …… 庄明宪没有大碍,是惊惧交加之下怒火攻心造成的昏厥,大夫开了安神药,说只要她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老太太喂她喝了药,却不放心,守在她的身边,连午饭都是在庄明宪床边用的。 本以为庄明宪下午会醒,不料她竟然浑身滚烫,发起高烧来。 “不要,不要,我不要嫁人,不要嫁人!祖母,我不要嫁人!” 她摇着头,喃喃地说着胡话,眼泪顺着眼角朝下掉,两只胳膊也无意识地摆动。 那无助痛苦的模样,让老太太看着,觉得自己心肝被人摘去似的疼。 “祖母在,祖母在呢,有祖母在,谁也别想委屈强迫我得安安。”老太太握着庄明宪的手,跟着她一起哭。 儿子死之前,将安安托付给她,她却没能护住安安。 老太太心痛极了。 她片刻不离庄明宪,让人去叫张老大夫。 等张老大夫从城南赶过来,给庄明宪开了退热镇定的药,她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安安!”老太太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说:“乖孙,祖母在呢,祖母护着你,乖乖睡吧。” 她放下帐幔,从屋里走了出来,眼中竟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