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道儿,就见着了许许多多如她们这般逃命的人。 赶驴车的,拉着板车的,挑着竹箩的,拖儿带女,汉子妇人,老人孩子,皆一脸菜色,憔悴愁苦不堪,好似很久都没有吃过饱饭一样,浑身也脏的看不过眼。 在茶摊吃了饭之后,海棠一家也换上了破旧衣裳,桩子和海棠都是捡的他爹娘以前的穿的,不是特别合身,但这样反而更好些。 海棠一家随着人群往前走去,在一群衣裳褴褛的人中,他们这样的也不显眼。 人多,车便走的更慢了,海棠一把跳下车来,扶着车把手走路,给自家驴子减轻负担。 阿福在车上早待不住了,见了海棠下来,他也闹着要下去走路。张二娘可不敢放他瞎跑,顶不住他吵闹的厉害,只好把他抱了,陪着海棠一起走。 车上就只剩下桩子一人躺着,守护着一家人的这点家当。 往官道上拥挤来的人群似乎在不停增多,不时有从各处小道上汹涌而至的难民在壮大这一条长龙般的队伍。 驴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终于停歇下来,偶尔还得等前头的人群疏散些后才能勉强前行几步。 人越来越多,张二娘早就把阿福抱到车里去了,喊了海棠上去,她不肯。 海棠是担心多一个人,时间久了这驴吃不消。她休息了这一路,身体底子又不错,再折腾她也能扛得住。 身旁挤满人群,灾民许久不曾洗漱,头发上,身上,嘴里,散发出的各种异味儿能把人熏晕。 海棠勉强自己镇定心神。 也许以后老长一段时间,都要与这样的味道作伴了,想到此,心下的惶恐不安更甚了几分。 天色终于慢慢暗淡下来,人群不再挪动,三三两两在这官道上歇下来。 海棠一家正好被挤到了路旁的一颗歪脖子矮树下。 前无进路,身后也被堵得严实,一家人干脆就把这里当了落脚点,解开毛驴的绳套,把板车的把手挂在伸展出来的歪脖树上,停下来歇息。 人多,眼杂,生火做饭吃也不好找地方。 好在路旁开阔,野草荆棘多,但也能将就找个地方出来生火。 逃难的妇人们蹲下来找地方做饭,大山和张二娘也躬身张罗。 一小会儿工夫,驴车旁便升起了一团灶火。 野地现在没了石块,但经过长久的日晒,黄泥已经结实的堪比板砖,张二娘的运气好,捡到了好几块弃用的土块,正好用来垒灶。 这土块上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应该是前一茬人生火用过的。 火生起来之后,海棠还是取了些水和玉米面儿熬粥,野菜也抓了些出来,却不敢再拿腊肉了。 现在灾民多,估计能吃上肉的,寥寥无几,当着这些面黄肌瘦的人拿肉出来吃,这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粥熬好之后,夜色更加浓郁了几分。 风起,四野里慢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