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不知中间又经历了什么事。计青岩对岑家当真仁至义尽,这世上他在乎的事不多,唯有岑家和关灵道能让他千里迢迢而来。 宋顾追也不好说些什么。之前计青岩藏得深,他一直没看出端倪,最近随他来到岑家时才发觉,他对这里的礼节、习俗、院落都不生疏,跟家主岑诉秋说话时的语气也有些不自在的古怪,不像是从未打过交道的模样,不禁心里面暗中吃惊。 计青岩怕是自小就生活在这里。 岑诉秋只有一个儿子,那便是死而复生的岑墨行,与他死去的妻子江氏所生。计青岩又是他什么人呢? 他曾听说过,岑诉秋过世的哥哥留下了一个儿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也是近来听人隐晦地提起,这少年性情冷淡不爱亲近人,下手不留情,连切磋时也屡次伤害族中弟子。岑家上下对他本就不喜,唯独岑墨行觉得他的修为高,愿意同他亲近,时不时让他陪着自己在山中玩耍。 不想这日出门,他莫名其妙地打了个盹,醒来时眼前空空如也,就这么把岑诉秋的独子弄丢了。 岑诉秋的伤心失望难以言说,把这孩子赶出了家门,叫他再也不要回来。 那少年从此不知所踪。 岑家上下大肆追查,把方圆百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蛛丝马迹,一找半年,希望逐渐渺茫。多年之后岑家本以为岑墨行死了,不想他这时又突然间出现了。 失踪得神乎其神,回来得也是神乎其神。 一如现在的死而复生。 岑墨行死时找不出原因,却是真的断了气,可是这么个已经死得通透、以至于下了葬的人,尸体却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坟墓里消失,多日后又奄奄一息地出现在岑家的后山。 这些日子来,岑墨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岑墨行醒来之后便每日静坐,三缄其口,谁同他说话也问不出什么,唯独想见三宫主。要不是如此,岑家家主也未必放我们进来。” 宋顾追道。 这话说得隐晦,可他和石敲声都隐约猜到了事情的梗概。 当年的事要是换在别人身上,怕是死也不想回来的。把他赶出去时不留情面,要他回来却是随手一招么? 计青岩回来是为了岑墨行,他对岑墨行有愧。 放眼岑家上下,唯独岑墨行是愿意亲近他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石敲声把无精打采的君墨抱在怀里,下意识地又摸了摸自己的毛笔。 果然,只剩下他和君墨了。 那毛笔许久之前便时常没有动静,可是不管如何,夜里还是会醒过来陪着他看书,时不时在书页上写下自己的真知灼见。直到灵道从紫檀宫被人带走的那天,毛笔里的魂魄彻底消失了,自此再无动静。 这事他早有所觉,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总觉得那毛笔里的魂魄学识渊博,看法犀利,待在笔杆里当真委屈了它。 它离开之前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多年相伴,欢笑如在耳边,望你安好。” 石敲声看到这字条的时候没有出声,低头看了好一会儿,把那张纸慢慢折好收了起来。 这事唯有君墨知道,夜深人静时,他时常捧着那毛笔,就这么呆呆地看一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以为把紫檀宫灭了就好了,想不到还有这么多的后事。” 宋顾追感慨,“总觉得岑墨行这事与紫檀宫脱不了干系。” 一场大战总免不了死伤,细算下来究竟是谁赢了呢? ~ 檀香袅袅,绕着身形消瘦的男子,暗香暗涌,隐隐不知从房间里哪处而来。 男子自然是颜如玉,身型高挑,虽然瘦,却是大病初愈的憔悴,更衬得他眉目如画。他穿着岑家的青色单衣,形容枯槁,向计青岩笑了笑:“哥。” 岑家不把堂兄弟分得太清,只要是岑家人所出,同辈间都是“哥哥”“弟弟”得叫。 “我已经不在岑家了。” 计青岩疏远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 岑墨行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你体内流的是岑家的血,你不愿意也没办法,别人想要也要不到。” 计青岩没有应声。既然他体内流的是岑家的血,为什么要流落到上清宫,连家也回不得?他体内流的是岑家的血,却终究难做岑家的人。 “我那天死得突然,不知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夜里突然间身体僵硬,能听能感,却就是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