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他来拜见傅筠的目的,就是想要向他阐述这纸能带来的变化,可如今听着公子筠的意思,他显然是自己就想通了,根本不用谁点拨。 之前在都城的时候,看七公子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如今看来,这位分明是聪慧得紧,比起其他公子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孙柏却有些懵:“请恕学生愚钝,公子所言,学生不甚明白。” 傅筠笑道:“这些日子你应当知道了,读书人比拼的不单单是天赋和文思,还要有钱财,不然也不会寒门难出贵子。” 孙柏闻言便点头表示赞同。 以前他感触不深,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子弟,自小富庶,让他们去明白百姓疾苦也是有些强人所难。 可自从他去了丰禾郡之后,每天都在刷新自己的认知。 不说旁的,光是他在工厂里面教授算数的时候,便发觉那些以前觉得毫无学习天赋的农户们其实有不少都颇有天资,甚至许多妇人在记账上比男子还要强。 那时候孙柏就去问过他们,为何不好好读书,应考科举,总要比在田间耕作要轻松些。 结果得到的回答都一样—— “家中没有银钱,如何能交得起束脩?没有束脩,谁家私塾都不收的。” “束脩就罢了,那些笔墨纸砚,我们是一样都买不起。” “书本也贵得紧,瞧不起啊。” 简而言之,就是没钱。 这对富家子弟出身的孙柏来说有些难以想象,可他真切的意识到,有些路一开始就是对着这些贫苦人家堵上的,上面贴着“此路不通”。 而现在,孙柏结合了刚刚裴仲文和公子筠问的问题,放在一起想了想,很快的眼中就有了光芒:“公子的意思是,若是这纸能兴盛,便会有更多的人可以读得起书了?” 公子筠微微颔首:“且不提质量,光是价钱,只要能低下来,那么相应的书本价格也会变得低廉些,到那时候能买得起的人自然会变多,能读得起书的也会增多。” 孙柏琢磨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丰禾郡的纸张产量如何。” 这时候,裴仲文轻声道:“无论产量如何,纸张的价格都会变低。” 两人一同看过去:“为何?” 裴仲文声音冷静:“一样东西之所以会价格高昂,除了成本,便是要看所需求的是否稳定。拿纸张来说,除了官造纸,民间纸张多是手工作坊,产量低,价格高,而那些大一些的造纸坊是不会主动降价的,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想要读书,就需要纸,而齐国的纸张只有有限的几种,没得选择,价格自然居高不下。” 孙柏福至心灵:“就像分子变大,分母却不变,所以只会越除越多。” 裴大人并不知道分子分母是啥意思,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很快就接着道:“现在丰禾郡造纸厂俨然已经有了成品,加上质量颇高,那么只要它的名声打响,接下去,自然会格外畅销,到那时候,其他靠着造纸暴利的商户想不降价都难,而且还会倒逼他们改进造纸方法,以后的纸张质量会越来越好。” 这一番话说出来,环环相扣,对还未走上仕途的孙柏来说实在是信息量巨大。 他便沉默下来,在心里细细琢磨,一点点消化。 而傅筠则是看向了裴仲文,想要问问这位裴大人为何对商贾之事如此清楚。 然后很快便想到,裴仲文不单单是裴老大人的儿子,母亲许氏的娘家便是齐国有名的巨贾。 可能,这就是仙人说过的,遗传? 公子筠突然觉得裴仲文身上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