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紧皱眉头,表情严肃,显然是遇到了难事。 聂瑞与他私交不错,两人不仅仅是在郡内一同做事的同僚,还是邻居,加上聂瑞管酿酒,免不得要和粮食钱财之类的事情打交道,主簿就是负责这些的,故而公事上也多有交集。 这会儿看到曹主簿一脸纠结,聂瑞便问道:“这是怎么了?瞧你这模样,倒像是有人欠了你的银钱不还似的。” 曹主簿原本闷头往前走,听了这话才注意到聂瑞。 他便拱了拱手,可眉间褶皱还是没有解开,声音也是低沉沉的:“若是私事我也不会这般忧心,这次是公事。” 聂瑞一听,便自觉地闭上嘴巴,不再讯问。 结果反倒是曹主簿一把拽住了他,一同走到了走廊的角落,让跟着的人站远些,这才说道:“从年初到现在,你那边的酒水出了多少?还差多少?” 这些并不是什么秘密,聂瑞便坦然道:“出了十之五六,不过我想着,以后怕是要产出更多些才好。” 曹主簿眉头皱得更紧:“为何?” 聂瑞却没发现对方的异样,只管笑着道:“郡守大人命我前往仙境,求学新的制酒之法。”说着,他就把谭o送信以及岳郡守派遣的事情说了出来,并且着重说明了新酒水的种种利好。 此事应该很快就会传开,并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 加上对聂大人而言,这是件幸事,既然如此,就要和好友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 但曹主簿却没有恭喜他,反倒是倒吸一口冷气。 聂瑞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脸上的喜色收敛起来,低声问道:“可是有哪里不妥?” 曹主簿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你或许不大清楚,如今咱们郡内的粮食已经存货不多了,”说着,他迅速的翻了翻手上厚厚的本册,“之前罹患水灾,并不牵扯城内,但是周边村子多有波及,也牵扯了不少农田。虽说疫病已清,且再无复发,但还是耽误了农耕。哪怕现在百姓积极救灾,抽排污泥,把农田恢复成原本模样,可是原本种在田地里的稻谷却挽救不回了。” 聂瑞静静地听着,脸色也严峻不少:“你的意思是,粮食要减产?” 曹主簿重重点头:“减产许多,就算现在补种,怕也是要耽搁不少时候,朝廷发了赈灾粮食,但咱们是边郡,不单单要养活百姓,还要养活马匹战士,怕是不好扛的。”声音顿了顿,“若是要加大酿酒力度,这个缺口会更大。” 聂瑞这时候才明白曹主簿的担忧所在。 酿酒,终究是要用粮食的。 如今德昌郡刚刚过了水患这一关,粮食支撑吃喝已经不错,土地就那么多,产量只会减不会增,如何能匀出多余的给他们做酒呢? 而且以此为借口找朝廷拨粮也不实际,周国比不得齐国,地势和环境注定他们耕种要更加困难,总没理由为了酒水去求都城要粮。 倒是件难事。 不过最终还是曹主簿自己哄好了自己:“这些事情我自会和郡守大人商议,你且不用多想,先去求得仙法最是紧要,无论如何先学到手再说,机会难得,千万不要错过了。” 聂瑞听得出其中的关切,便对着曹主簿拱了拱手,这才离开郡守衙门。 而这番对话也让他亢奋的脑袋冷静下来。 等带着十数名酿酒匠人在护卫的护送下前往凤尾山的时候,聂瑞的心中依然是毫无波动。 因为他知道,就算现在学来了仙法,也是没有办法立刻实践的。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