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方阙红着眼深深看了宋虞一眼,在他错愕的眼神里,调转轮椅方向,转身就走了。 周围没人伺候,视线也有些模糊。 方阙以为自己是个软弱或者无情的人,爹娘死的时候,他追着宋虞,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什么都憋在心里,甚至还觉得见了宋虞就很开心。 所有人都说他不孝,他也觉得自己不孝。 明知他爹是怎么死的,也从未打算报仇,甚至还一心一意替云间月效力,与他联手对付自家人。 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被方五叔牵连到死,其中还有些是刚刚出生的小孩儿,得喊他一声伯伯。 可他依旧不觉得痛心,因为有宋虞在,宋虞就是他的全部。 到如今他想起来,才觉得讽刺,这个他所谓的全部,不过为了利用他而已。 方阙觉得难过,心里像被人割开了一道口子,风从那道口子里刮过,又疼又凉。 他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只要宋虞一开口,与他说明情况,他就能答应帮她的。 可她就不说,就不开口,一意孤行,把他越推越远。 方阙推着轮椅不知过了多久,回过神来是,他发现自己到了祠堂。 方家从未分家,便是祠堂也大得不像话,就是因为年久失修,地砖有些不稳,柱子上也长满了青苔。 因为没有点灯的关系,黑灯瞎火的。 方阙自从回来之后,就只在与宋虞成亲那日来祠堂里拜见过,之后他便再也不曾来过。 他怕宋虞不喜欢所以一直忍着没来,又怕来了看见他父母的灵位,心里难过,被他们指着鼻子骂不孝。 方阙在祠堂外面站了一会儿,依旧没打算进去,他红着眼往黑漆漆地祠堂里看了一眼,转身就要走时,忽然闻到了一股檀香的味道。 这味道是燃过的香火留下的残香。 方阙愣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转身就走,他沉默了一会儿,推着轮椅进了祠堂。 进屋后,左侧就有一个桌子,桌面上摆着香火之类的东西。 到了晚上方阙眼神就不太好,他摸索了半响,才把油灯点上。 祠堂里祖辈们用的蜡烛已经烧完了,厚厚的烛油在烛台下凝固成一坨。 明明这边很少有人打扫,但祠堂里却十分干净,灵位和桌面上都很少有灰尘。 方阙以为是双儿或者平儿做的,也就没放在心上,迟疑了一下,还是推着轮椅靠近了他爹娘的灵位。 他们夫妻二人的灵位是摆放在一起的,在他们眼前的香炉里,有燃过的香烛,只剩一点竹签还插在香炉里。 方阙愣了一下,数了数竹签的数量,发现刚好是从宋虞嫁过来后到现在数量。 还有一支明显是刚刚才燃烧完的。 也就说,在方五叔出现之前,这祠堂里就有人来祭拜过。 当时情况那么混乱,会有想着来祠堂呢? 除了宋虞,方阙想不到别人。 “少爷?”屋外响起平儿的声音。 方阙一回头,就见平儿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出现在了灵堂里:“平儿?你怎么这么晚还到这里来了?” 平儿也没想到会在灵堂里碰见方阙,但他还是如实道:“是夫人叫奴婢来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