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样偷偷摸摸赶在别人面前去装腔作势地候着,然后等到跟对方碰上,却又装作巧遇一般若无其事地道一句:“啊,好巧。” 这么幼稚的事情也就是在读书那会儿才做得出来,那时的少男少女们,纯情得啊,真是像清晨的露珠一样简单、美好。 没想到今日她也幼稚了一把,温如是喜滋滋地托腮赏花,凉爽的微风吹送来阵阵幽幽的荷花暗香。 “连翘,你的篮子里带水了吗?”欣赏了好一会儿,她有些口渴,随口问了句却没有听到回应。 温如是回头正待自己去拿,却见楼迦若一袭洁净而明朗的白色锦服,正神态从容地稳坐在亭中的石凳上,对面的座位上也放了张跟他位置上一样的明黄软垫。 亭外不远的地方,连翘正恨铁不成钢地恭手站在李公公旁边瞪着她。 温如是讪讪地瞟了他一眼,楼迦若也不看她,径自将事先备好的清泉放进茶釜煎煮:“还不过来坐下。” 温如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袅袅娜娜地矜持着坐到他对面。 楼迦若的手指修长白皙,熟练的手法有种行云流水的优雅,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垂眸专注的神情,也会让人由衷地生出赏心悦目的愉悦感。 楼迦若将一小勺青盐加入微微起泡的水中,这时候温如是才醒起,这个年代的人喝的都是煎茶,可不是后来那种清茶…… 她保持着浅笑,为自己的味蕾默哀。 越是讲究的人,置入的调料就越多,务求能够达到犹如人生百味的丰富感觉。花椒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愿除了姜皮和荆芥,楼迦若不会“奢侈”地再多加其他佐料。 温如是看着他轻描淡抹地除去浮在表面的水膜,僵硬地移开视线放到他的脸上,希望他的俊颜能够让自己忘记待会儿的折磨。 不一会儿,待水烧到边缘气泡如涌泉连珠,楼迦若从釜中舀出一瓢水置于一边,投入碾好的茶末,再用竹筴在沸水中不断搅动以培育汤花。 如此烧到釜中的茶汤气泡如腾波鼓浪,当闻到扑鼻而来的各种佐料香味时,温如是已经不想挣扎了,她幽怨地蔫蔫望着楼迦若,但他却就是不抬眸看她一眼。 楼迦若缓缓加进刚才舀出的那瓢水,使沸腾暂时停止,然后盛出第一盏茶汤递到她的面前:“头道茶的味道最为香浓馥郁,既然今日你来了,当先饮此盏。” 妈妈,她一点都不想要这种“香浓馥郁”啊。温如是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柔顺地双手接过。 皇上第一次示好亲手煎茶,别说是花椒、姜皮了,就算是一碗辣椒酱,她也得捏着鼻子喝下去。 待到温如是强撑着喝光,楼迦若忽然悠悠道:“你以前从来都不肯多喝一口煎茶,现今怎么转了性子一口饮尽?莫不是因为朕的技艺日渐精进,终于能调出你喜欢的味道?”凤眸星目只轻轻扫了她一眼,便复垂眸舀第二道茶汤。 这话含怨带刺的,扎得温如是欲哭无泪。喝也不行,不喝也不行,他不会是成心让连翘带她来,好整她泄愤的吧? 还没有从上一盏中缓过劲,第二盏又递了过来,温如是无语地望着他唇边隐隐浮现的一丝弧度,终于怒了。 她双手接过缓缓起身,莲步轻移,绕过石桌踱到楼迦若的面前,清清浅浅地笑着:“最好的一道已经被我牛饮糟蹋了,这第二道怎能由我一人独享?” 楼迦若挑眉,风姿卓越地稳稳坐着,也不怕她胆敢冒犯圣驾。 可惜温如是不但敢,还冒犯得很彻底。 她举盏仰头饮了一口含在嘴中,随手搁下旋身就坐进了楼迦若的怀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堵上了他的薄唇! 亭外候着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低垂着脑袋想看又不敢看,只有连翘抿着嘴无声地偷笑。 楼迦若的唇瓣微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龙涎香味。温如是胆大包天地环住他的脖颈,试图将茶汤渡进他的嘴中。 可是除了刚开始被她惊到渡入了一小口之外,楼迦若并不让她得逞,他静静地闭着双唇任由她贴着自己,不推开她,也不抬手抱住。 直到温如是无奈地咽下,他才平静地开口:“你可以起来了。” 温如是瘪嘴,直接收紧双臂将头埋入他的颈窝,反正都已经够丢人的了,还不兴占点便宜?她埋着脑袋伤心地嘟哝:“不起来,伤自尊了。”要打要骂随他便,她就当不要脸豁出去了。 楼迦若微微叹息,动了动唇,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