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帘、入内,乌发挽起,其上珠钗隐隐流转着银光,素色的衣衫似裁月华而成,衣袂飘飘、裙摆逶迤,眼神疏淡,似藏着一轮清冷的月在其中,淡淡扫过来,长公主的凤仪万千淋漓尽致。 季延眨眨眼,站起身来,看着黎观月缓步向他走来,胸膛中一颗心“噗噗”直跳。 相比他还能镇定自若行礼,身边的阿鹿一时有点看呆了,上次在书阁他忙着躲藏,根本没看清黎观月的脸,这是第一次直面黎观月。他心里嘀咕:怪不得三叔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呢,用尽手段也要来找她,要是他,他也忘不了啊! 就在叔侄俩看过来时,黎观月也在打量两人—— 季延长发高束,更显眉目清俊、少年英姿,他面容棱角分明的近乎冷冽,却又因一双天生多情的桃花眼而冲淡了肃杀之气,反倒多了几分贵气。他身边的小童白胖可爱,神态天真,一看便知道是受尽宠爱、无欲无虑长大的。 莫名的,她松了一口气。 知晓两人身份,她也并不想多周旋,直接道:“二位所来为何?旧日婚约已然作废,本公主并未有婚嫁意愿,若是你们为此而来,便请无需多言。” 她神色冷淡且不耐烦,似是说完便要送客,让季延一下子便想起几年前她退婚时浩大的场景: 当时两人画像已然交换,形同成婚,可大越先帝病逝,不愿嫁人的黎观月为了中止婚约,竟然直接带着一队轻骑,连夜悄悄潜入两朝边界,直接冲进了军营中将他的营帐翻了个底朝天,找到了自己的画像带走了! 可恨他当日远远看见她纵马而来,还以为是心上人来看自己,傻傻地吩咐兵卒不许拦她,就这么让黎观月风卷残云般把定亲画像信物抢回去了,反应过来后,他策马狂追,却怎么也赶不上人,生生被甩在了后面! 想起往事,季延暗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可以再鲁莽,他微微冲黎观月笑了一下,迎着对方意外的眼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季延此次前来,并不是逼迫公主履行婚约,实在是……我已活不下去!” 此话一出,黎观月被惊了一下,她迟钝地道:“什、什么?你怎么了?”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说生说死? 听了她的话,季延抬起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公主有所不知,自从几年前您以那样……的方式退婚后,我便饱受周围人耻笑与嘲讽,流言蜚语已然逼迫得我没有颜面继续在那里待下去……” 他这样说,黎观月也想起了自己之前是怎样“强行”退婚的,不免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原来的冷漠不耐也消散了许多——是啊,一个大男人被她这样强行中断婚约,想必会被人当做谈资笑话吧…… 她尴尬的笑笑,此时也不好意思赶人了,只好干巴巴地说:“那……那你此次前来是为了什么事呢?嗯……我肯定是不能继续婚约的,这……” 她担心季延提出什么自己不好拒绝的要求,比如再续婚约之类,但对方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公主要退婚,我虽然十分难过,可我理解公主所处局势,也并非那等迂腐强硬之人,只能遗憾我与公主今生无缘,季某愿意成全公主意愿退婚……” 季延语气低沉,神色寥落,他越这样通情达理,越让黎观月觉得当初自己确实做的过分,更加底气不足起来。 她坐立难安,欲言又止数次后,终于硬着头皮开口道:“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绝不推辞,金银财宝、高官厚禄……” “不!不用公主帮我什么,季某也并不为名利而来,只是……”他打断黎观月的话,抬起头,眼眸中竟然有些水光,道: “据我乌秦习俗,成亲前与女方交换过的画像信物,必须要收回来才可……才可再度议亲,我深知与公主缘尽,不敢要求其它,只希望殿下能够将当初交换的画像还于我,我好拿着它,再去寻个不会嫌弃我曾被退婚的女子,了此残生……” 季延说得情真意切,身边的阿鹿面色古怪,憋笑憋得快撅过去了:M.boWUChiNa.CoM